第6章 收徒
“想必你们都很想知道我请你们来这的原因。其实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师尊年事已高，但却久未寻得真正合适的衣钵传人，我天资愚钝，在幻术之道上造诣太浅。”
“虽然手段可能有些过激，但为了更快更准地选出弟子，这也是迫不得已。你们五人中最终只有两人能成为师尊的传人，其余人很抱歉，都要死。”
说到此处，紫衣青年顿了顿，扫了五人一眼。
“这里有一套剑诀和一套幻法，六日后根据你们的修行情况最终决定，我名楚云，你们可以叫我楚师兄，你们可以自由切磋比斗，但绝不可杀人，否则死！”
“你们各自修行吧，留给你们的时间有限。”
说罢楚云便离开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李沐辞和小念知道，楚云这是为了稳住人心，只要让他们看到生的希望，便不会自寻短见，能活到六日后便可。
“你们觉得可信吗？反正我觉得不可能。”
司徒川取走了自己的那份剑诀和幻法，对着几人说道。
“为何？”
程楠有些不解，毕竟按照楚云所说，她们仍有活着的希望，在此时此刻这种希望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她当然不希望也不愿意相信这是假的。
“呵呵，先不说这水幻仙师是否是真的想要找衣钵传人，单单就他在监牢里屠杀血脉纯度不高的人这点就说不通，我可没听过什么幻术修行还同血脉纯度有关。”
“要知道一些低劣的血脉即便纯度再高，天赋也有限，而高品质的血脉沾染上一丝就可称作天骄。血脉和天赋并不天然挂钩。”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程景程楠一眼。
程楠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司徒川的推测的确很有道理，连李沐辞都不得不承认这司徒川还是很有头脑的。
“未必。”
小念正在翻看记载着幻法的书册，听到司徒川的话忍不住反驳了起来。
“哦？小念姑娘有何高见？”
“我所修行的幻法就与血脉力量有些关联。”
“是么？莫非这是真想收徒？”
听闻小念此语，司徒川也不禁怀疑了起来。
“无论仙师大人是否是要收徒，我们也已经没得选择了，认真修炼方有一线生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程景显然不想争论太多，拿着剑诀和幻法便到一旁观摩了起来，在他的世界里，只需要认准一件事然后尽力去做就可以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李沐辞随手翻了翻剑诀，发现品级并不高，也就没了兴趣，幻法就更不用说了。
小念更是将剑诀随手丢了，但是对幻法似乎兴致不低。
众人皆有了目标，心里总归更安稳了些，便都投入到了修行之中，只有李沐辞仍然在木桌上刻刻画画。
“咦，你在刻什么？”
小念坐在了李沐辞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
“棋盘。”
“棋盘？”
“嗯，围棋棋盘，记忆里这应该是我家乡的一种娱乐手段，同时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娱乐手段？怎么玩？”
小念眼里放着光，如同狼群见到了肥羊。
李沐辞于是将围棋的规则告诉了小念。
“可是我们没有棋子哎。”
小念有些苦恼，双手拖腮撑在木桌上，皱着眉头。
“你怎么这么笨，你不是会幻术吗？”
李沐辞无奈地摇了摇头。
幻术的修行一共有九层，幻化、匿形、听假、视虚、行伪、勾心、存真、轮回、造界。
在监牢中小念用幻术骗过了楚云，让他打开监牢，说明她至少达到了第五层行伪的境界，所谓行伪就是诱使对方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而对方却不自知，确实拥有瞒天过海之能。
这也是水幕生会赞叹小念的幻术造诣很高的原因。若是水幕生真的是要收徒的话，小念无疑是首选，不过小念恐怕看不上水幕生。
水幕生在监牢能够仅凭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地杀死刘青福，这是第六层勾心的境界，根据他人内心深藏的恐惧，借此幻化出场景，杀人于无形。
单论幻术境界，小念当然不及仙人境界的水幕生，但是小念所修幻法恐怕要比水幕生高明的多，否则小念的匿形不可能瞒过水幕生。
幻化只不过是最低层次的幻术，对于小念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对哦。”
小念拍了拍脑袋，随手捡了一些石子碎木，幻化成黑白棋子和棋罐。
李沐辞作为王储，自幼浸染琴棋书画，自然不是小念这种学徒能够对付的，不消数刻便将小念逼入了绝境。
于是小念借口还没摸清楚规则，要再来一局，没有意外再次败北。
这次又说定是李沐辞执黑先行有优势，要求换自己执黑，结果败的更快了。
其实在贴目规则下，执白反而可能会有些优势。
“哎呀，不好玩，你就不知道让着我点吗？”
小念一把将棋罐推翻，气鼓鼓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李兄和小念姑娘竟还有这般闲情雅致，是觉得两个名额十拿九稳了吗？”
司徒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侧，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没有从李沐辞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气息，只当是个废人，但是小念却是实打实的养神境，是五人中除他之外唯一的养神境了，司徒川不得不重视。
在司徒川看来，若仙师大人真要收徒，恐怕也只会是他和小念，但是小念似乎一点没放在心上，连剑诀都丢了，反而一直和一个废人厮混在一起。
在知道水幕生有可能是收徒之后，司徒川也改口仙师大人了。
小念甚至懒得正眼瞧司徒川，趴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似乎是真有些生气了。
“司徒兄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凡人，根本没办法修炼，总归不能坐着等死吧，能开开心心过完这几天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司徒川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不知水幕生为何留下这样一个没有修为的废人。
见小念没有搭理自己，司徒川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开了。
五人未经允许除了这个庭院不能去其他任何地方，一日三餐也是楚云亲自送过来。
“这个给你。”
小念将肉夹到李沐辞的碗中。
“这是幻梦泽中独有的青鲑鱼肉，对疗伤很有好处的。”
李沐辞甚至没来得及推拒小念便走开了。看着小念的背影和碗中的鱼肉，李沐辞神情有些复杂。
这几日小念除了略微修行幻法之外，几乎都黏在李沐辞的身边，李沐辞也已经习惯，两人之间也越来越熟悉。
李沐辞很喜欢在湖边垂钓，虽然已是冬季，湖中鱼不多，但却也更容易上钩。小念有时困了便直接靠在李沐辞的肩膀上睡去，一时之间不知是李沐辞在钓鱼还是小念在钓鱼。
“好冷。”
小念从李沐辞肩膀上醒来，双臂抱胸，打了个寒颤。
“既然冷便回房吧，莫要着凉了。”
小念听摆咬了咬牙，瞪了李沐辞一眼，恨恨地骂了一句呆瓜便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李沐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倒是程楠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说李沐辞这样可是找不到媳妇的。
这程楠的天赋似乎要比她兄长高一些，李沐辞发现她的剑诀已经修到第四式了，而程景才堪堪第三式入门，当然这也和程楠经常去请教司徒川有关。
司徒川当然不会拒绝，不说程楠本身姿容俱佳，最主要的是司徒川确实天赋很高，他不认为程楠能够超越自己。
毕竟仙师大人要收两名弟子，如果说要挑一位同门的话，司徒川当然更愿意是程楠这位师妹。程景是个犟种，李沐辞是个废人，小念境界太高，真当了自己师妹谁听谁的还不一定，这种不好掌控的人司徒川向来不喜。
所以这几天司徒川和程楠走的很近，甚至已经开始师兄妹相称了。
程楠心里很清楚，司徒川肯定会占一个名额的，李沐辞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小念不知为何根本无心修炼，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她超过自己的兄长就能活命。
在生死面前，她才不会顾及什么兄妹之情。
程景几天如一日，是五人中最勤奋的，李沐辞每日清晨都能看到程景在垂柳之下练剑，不过程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始终有些躲闪和局促，起初李沐辞只是以为程景比较腼腆，但久而久之他已经不这么认为了，程景很可能也有秘密。
小念直到晚饭也没有出来，李沐辞觉得小念也许是着凉了，敲了敲房门，不见有人回应，便也只好将晚餐放在门口。
今日已是第四日，距离财遗之年仅剩三日。
夜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刮过湖面，划出道道伤痕。
许是太冷了，月亮也盖上了一层棉被，悬于空中若隐若现，点点星光映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柳树像是于湖边洗涤的老妇，白发依波光有节奏地飘动，小念紧了紧衣裳，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