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市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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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站在老宅斑驳的木门前，手指轻轻抚过门框上那道深深的划痕。那是她十岁那年，奶奶用尺子给她量身高时留下的印记。门框上还依稀可见几道浅浅的铅笔印，记录着她一年年长高的痕迹。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阳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宅比她记忆中要破败得多，墙角的蜘蛛网层层叠叠，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每走一步都会扬起一片灰雾。

她放下行李箱，走到堂屋正中的八仙桌前。桌面已经开裂，漆面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记得小时候，每到吃饭时间，奶奶总会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这张桌上。那时候，桌上总是摆着三副碗筷——奶奶的，她的，还有那个永远空着的位置。

那是属于父亲的位置。

林小满摇摇头，甩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她走到后院，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要没过她的膝盖。她记得这里原本是奶奶的菜园，种着各种时令蔬菜。每到夏天，藤架上就会结满翠绿的黄瓜和紫莹莹的茄子。

“小满？是小满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林小满循声望去，只见隔壁王婶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十年不见，王婶的头发已经花白，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有神。

“王婶！“林小满快步走到院墙边。

“哎呀，真的是你！“王婶激动地拍着大腿，“我听说你要回来，还以为是村里人瞎传呢！快，快过来，婶子给你煮碗面！“

林小满跟着王婶进了她家。王婶家的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墙角种着一排月季，花开得正艳。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王婶一边和面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变化。

“你奶奶走后，这房子就一直空着。村里人都说可惜了，这么好的房子......“王婶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林小满，“你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

林小满点点头：“我辞了城里的工作，想回来住一段时间。“

王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啊！回来好啊！城里有什么好的，空气不好，东西又贵。你看咱们村，山清水秀的，多自在！“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林小满走到门口，看见几个村民正围在她家院墙外指指点点。

“听说林家丫头回来了？“

“可不是嘛，我刚才看见她提着行李箱进去的。“

“好好的城里工作不要，跑回这穷乡僻壤来，这丫头是不是傻了？“

林小满站在门后，听着那些议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知道，自己的选择在村里人看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她有多渴望回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吃完面，林小满回到老宅开始收拾。她从行李箱里拿出准备好的清洁工具，戴上口罩和手套，开始清理积满灰尘的房间。

清理到奶奶的房间时，她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老旧的木箱。箱子上了锁，但钥匙就挂在箱子的提手上。林小满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摞摞的信件。

最上面那封信的邮戳日期是十年前，正是她离开村子的那天。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给小满“。

林小满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记得那天早上，奶奶说要送她去车站，但她执意要自己走。她不想让奶奶看见自己哭，更不想让奶奶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想离开。

她拆开信封，奶奶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满，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可能已经不在了。但是不要难过，奶奶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平安快乐地长大......“

信还没读完，林小满的眼泪就已经模糊了视线。她蹲在地上，抱着那封信泣不成声。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破败的窗棂洒进来，给老宅蒙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林小满擦干眼泪，把信件小心翼翼地收好。她知道，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她的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