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瑜伫立船头，凝望江陵城，神色凝重。
十二月的寒风，裹挟着雨丝，击打在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赤壁的硝烟，尚未散尽，荆襄大地，烽烟再起。
他与刘备兵分两路，直捣南郡。
南郡位于汉江南岸，沃土广布，人口稠密，乃荆襄大地的核心区域。
若夺下南郡，可威胁汉江以北的南阳郡等地区，又割断了荆南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与北方的联系。
很快，他们便夺下南郡长江以南的地方。
周瑜旋即进军攻击南郡治所江陵，刘备则驻兵油江口，防范荆南四郡的增援。
江陵城历史悠久，东望武昌，西连巫峡，有“铁壁铜关”之誉，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曹军虽遭逢新败，但江陵守将曹仁，久经沙场，绝非等闲之辈，麾下有曹洪、牛金等猛将，困兽犹斗，不容小觑。
次日。
周瑜亲率大军，逼近江陵城。
曹仁不甘示弱，派出勇将牛金出城迎战。
牛金带着三百勇士，如猛虎出山，冲入吴军阵中。
刀光剑影间，吴军前排士兵纷纷倒下，阵脚顿时大乱。
周瑜远远望见，眉头紧锁，心中暗想：“牛金果然勇猛，若不及时压制，我军士气将大挫。”
他毫不犹豫，亲自率领数十精锐骑兵，直插牛金军后方。
喊杀声、马蹄声震耳欲聋，周瑜手舞长枪，大喝一声：“随我杀！”
吴军士气大振，纷纷跟随周瑜冲锋，奋勇拼杀，将牛金及其三百军士团团围住。
牛金虽勇，但面对数倍于己的吴军，渐渐力不从心。
曹仁在城楼上看到牛金陷入重围，心中焦急，暗道：“牛金乃我麾下猛将，若折于此，军心必乱！”
他果断率领几百名敢死队，出城救援，直闯吴军阵地。
曹仁身披重甲，手持长戟，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吴军虽奋力阻挡，却难挡其锋芒。
很快，曹仁便突破了吴军的防线，将牛金等人救了出来。
周瑜见曹仁如此勇猛，心中暗暗吃惊：“曹仁果然名不虚传，此战恐难速胜。”
他命大军停止追击，随即布下阵势，将江陵城团团围住。
此后，曹仁坚守不出，双方陷入对峙。
是日，周瑜召集众将官商议。
鲁肃献策：
江陵遭受攻击，曹军樊城、襄阳、当阳、江夏等地的曹军，必闻讯前来救援，且曹仁勇猛，吴军无人能敌。
可致函刘备，命关羽带兵绝北道，割断江陵与襄阳之间的联系，再命张飞前来助战。
张飞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击败曹仁。
周瑜沉思片刻，点头道：“子敬之言甚善。”
他当即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至刘备营中。
庞统也献计：
如今曹操退兵许都，若江陵告急，曹操除了命令樊城、襄阳等地守军增援外，可能会亲率大军前来救援。
如此一来，我军恐难抵挡。
不如致信柴桑的孙将军，请其出兵合肥，吸引曹军主力，以减轻荆襄战场的压力。
周瑜深以为然，立刻命人再修一书，火速送往柴桑。
......
柴桑，孙权府邸。
张玄坐在右侧居中的位置，抬眼望向端坐主位的孙权。
孙权面色平静，可那一双碧眼却不时闪过激动之色，嘴角微微上扬。
张玄暗自感慨，孙权此刻意气风发，首次率军出征合肥，心情难免激昂。
此人一共六次率兵征讨合肥，却都铩羽而归。
在历史上留下赫赫有名的“孙十万”称号。
今次，是孙权首次攻打合肥，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本已胜利在望，却因误信敌将伪信而退兵。
张玄心中盘算，若能助孙权夺下合肥，就能将曹军与周瑜军队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合肥战场，自己图谋荆南四郡的计划也将更加顺利。
孙权的目光扫过堂下众将官，问道：“诸位，南郡之战，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军该如何配合周都督作战？”
说罢，他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案上一封信函上。
那是周瑜刚送来的南郡战报与提议，请求他出兵合肥，配合荆襄战场。
他却没将此信给众人过目。
他倒想看看，众人的战略眼光，尤其是张玄。
张纮作为文官之首，率先开口：“我军宜溯江而上，前往江夏郡的夏口（今湖北武汉汉阳），与刘琦合兵，进攻江北的石阳（今湖北武汉黄陂区）。”
众人纷纷点头。
今年初，孙权不顾张昭反对，命周瑜为前部大督，凌统为先锋，吕蒙领水军，一举攻下江夏，击杀黄祖。
若再次进击江夏，轻车熟路，只要攻占石阳，便能威胁随县、襄阳、义阳，令曹军恐慌。
尤其是南郡的曹仁，一旦襄阳受攻，他便会腹背受敌。
张玄暗自摇头，心中思忖：“如今石阳的守将，已不是年迈的黄祖，而是智勇双全的文聘。”
文聘，字仲业，南阳宛城人，原是刘表大将，随刘琮投降曹操后，被委以江防重任，任江夏太守，赐爵关内侯。
此人驻守江夏数十年，曾出兵攻取关羽的辎重，多次击败吴军，名震敌国。
况且，江夏属荆襄地区，曹军增援可兵分两路，一路救石阳，一路救江陵，无法达到牵引曹军主力、配合荆襄战场的战略目的。
但他并未立即出言反对，而是静观其变。
蒋钦、韩当等将领，纷纷请缨出战。
“非也！不可进兵江夏！”
众人一看，却是张昭。
年初张昭就竭力反对进攻江夏，如今又出言反对，令人诧异。
张昭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曹军重兵驻守石阳，襄阳、汝南敌军可快速增援，故不可攻击江夏！”
“当下，刘备驻军油江口，在周都督后方，对南郡虎视眈眈，极为危险。”
“且荆南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尚是曹操的势力，时刻威胁周都督后方安全。”
“老朽认为，我军应进兵油江口，逼迫刘备投降，然后南下占据荆南四郡！”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刘备乃盟友，刚联合击败曹操，就马上翻脸？
如此卑劣行径，恐被天下人耻笑。
孙权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刘备确实是个隐患，他心中一直对这个枭雄极为忌惮，且油江口仅距离江陵七十里，若刘备突然发难，只怕周瑜猝不及防。
但此刻对刘备用兵，师出无名，时机也不对。
张玄心中一紧，略显不安。
尽管史书记载，孙权会进攻合肥，但张昭此刻竟提议攻取荆南四郡，实在出乎意料。
历史不会就此改变吧？
何时荆南四郡变得如此抢手？
这时，张纮道：“子布，刘备是东吴盟友，岂能对之用兵？这岂不寒了天下英雄之心，以后谁还敢投靠？？”
张昭道：“我军目的是保证周都督后方安全，可进军油江口，勒令刘备率本部兵马，前往江陵军前效力，若他不肯，再剿灭。”
孙权目光一闪，这个办法不错。
“将军！”蒋钦大步出列，抱拳道，“末将以为，张公此言差矣！刘备虽驻军油江口，但其兵力不过数千，粮草匮乏，补给困难，短期内难以威胁我军。”
“而荆南四郡，当下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正在自谋出路，绝不敢发兵北进。我军夺取南郡之后，回头再攻取也不迟。”
“当务之急，乃策应周都督，对曹军开战，让曹军两线作战，疲于奔命。攻击江夏，可震慑敌军，吸引曹军主力，实乃良策！”
韩当等诸将纷纷附议。
孙权不置可否。
他看了看案上的信函，望向张玄，问道：“元杰，你有何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