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卡米尔
“卡米尔”
随着佩德罗的声音再次响起，陈曦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佩德罗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向陈曦简单介绍了卡米尔。
当听到卡米尔的身份后，失望和沮丧在某一个瞬间充斥了陈曦内心。
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仅是不礼貌，而且十分十分十分危险，是那种随时可能脑袋开花的危险。
卡米尔没有伸手只是简单示意，就再次端着酒杯回到吧台。
似乎没有事情值得放在卡米尔心上。
……
……
当再次坐着那辆黄色的科尔维特回到南海滩时，迈阿密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远处的大海吞噬了一切光亮。
滨海大道的霓虹灯光则在尽情闪烁，性感美艳的拉丁美女和形色各异复古新潮的豪车。
即使在街道上依然能清晰听见的，节奏明快的乐器声和来往聚集的人声交杂在一起。
这里夜晚热闹的和过节一样，卡门日常下班后乘坐公交都会路过这片。
只不过大多数时间贫穷都让他望而却步，隔着默默车窗当一个旁观者。
陈曦随意打量着迎面走来的比基尼美女，她们大多会迎着陈曦的目光直直看过来，带着笑意甚至还夹杂一些挑逗的眼神。
曼尼同样靠在车边默声等待。
佩德罗的车来的略晚些，曼尼上前打开车门，裙下裸露的长腿率先迈下来。
卡米尔冷艳的面容出现在滨海大道时，和拉丁美女们脸上的欢笑形成鲜明的对比。
金发白皮的冷艳和性感奔放的火辣。
佩德罗下来的动作要缓慢很多，白天那一枪没给陈曦带来太多感觉，不过佩德罗就没那么好过。
卡米尔没有停留等待，独自率先走向街边的夜店，曼尼上前扶着受伤的佩德罗也朝着里面走去。
陈曦跟在最后，抬头看了眼霓虹灯组成的招牌，蓝红两色书写的花体字母—Club Z。
接待区的小哥西装马甲套在白色衬衣上，见到佩德罗进来随即在前面带路。
门廊大概有十来米显得狭长幽暗，墙壁整体色调偏黑外用材估计也采用了吸光材料。
设有一个简单的检验区域，不少年轻男女正在那里验票。
佩德罗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直接在侍者的带领下穿过了门廊。
陈曦紧随其后进入，与门廊的狭长相比大厅倒是十分宽阔。
大厅中间的核心区域是个超大的下沉舞池，从里面男女的身形来看这个舞池快有两三米高，四周设有螺旋式的阶梯方便出入。
正前方留给乐队表演，围绕着舞池两边则随意设置着一些卡座和开放式包厢。
除过迈阿密特有的海岸风情外，这和国内千禧年前后的舞厅布局有着惊人的相似。
舞池灯光显得昏暗暧昧，他们进来正是一曲结束的间隙，只留下骚动的男女窃窃私语。
绕着舞池边缘走向卡座的路上，陈曦看到了舞池中的卡米尔，她的附近围着不少搭话的男性。
曼尼扶着佩德罗走到最里面的包厢，说是包厢不过是用一些半高的热带植物和装饰品隔开。
包厢不算特别大，两张对放的天鹅绒沙发，中间的桌子用了地中海风格的石材。
不过这里的位置不错，路上陈曦留意了卡座布局的密度，他们所在的包厢附近出现了明显的真空。
紧接着一股强劲的音乐袭来，顶上几颗迪斯科球裂开旋转，五色的灯光闪烁在舞池中。
“……”
“Young Man……”
“I said Young Man……”
刚坐下的陈曦有瞬间的失神。
这首随着美国大选红遍全球的歌，让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个带着红帽子的老头摆动双手的画面。
不过舞池里大多数人，随着节奏摆动身体的幅度更大，脚下的步伐凌乱又有几分韵律。
这种起源于古巴的舞蹈，属于萨尔萨舞的变种，是当下迈阿密的主流。
“卡门，记住这个位置”
“卡门……”
“卡门……”
陈曦对卡门这个名字不够熟悉和敏感，想到这他索性开口道：
“佩洛兹叔叔，我还是更习惯大家叫我的中文名”
佩德罗热情的接受了这个提议，之后是一堂简短的发音交流。
“Chen~Xi~”
“Che~Ji~”
“Chen~Xi~”
“Che~Shi~”
……
最终这场交流以单音节的“Chen”结尾，当然从佩德罗的嘴里说出来更像是“撤”但没有尾音。
一番交流下来陈曦口干舌燥，顺手端起了桌上的杯子小口酌饮，一股清爽干冽的甘蔗甜味，伴随着刺激舌蕾的痛感。
“陈，记住这个位置”
佩德罗的话引起了陈曦的好奇，在语音纠正前佩德罗就让陈曦记住这个位置，难道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吗？
陈曦疑惑地眼神看向佩德罗，后者放下酒杯解释道：
“我们把这里称作普拉多，取自普拉多大道，那里是哈瓦那的核心枢纽”
“而普拉多同样是Club Z的核心，这个位置足以监控到这里最重要的生意”
“你接手Club Z后，每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这里”
“当然，格洛丽亚会来协助你的，她是个相当称职的管理者”
“不过她今天不在这里……”
听到一半陈曦就已经一头雾水。
他刚找到普拉多大道有关的记忆，接着就听见他要接手这家夜店。
陈曦当即挥舞着双手打断了佩德罗的发言：
“等一下，洛佩兹叔叔，我为什么要接手Club Z？”
佩德罗停下来富有深意看了陈曦一眼，继续开始新一轮的滔滔不绝：
“看来你是打算跟着曼尼跑了”
“最近DEA（美国缉毒局）扑的很凶，卫队的生意整体在收缩不算很忙”
“正好这段时间可以让曼尼带着你熟悉熟悉”
“我可以简单介绍下……”
“……”
佩德罗说话语速不算快但是极为连贯，让陈曦想起来早高峰路上的连绵不绝。
而且他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回应，看样子可以一个人自说自话一整天。
陈曦将目光移向旁边的曼尼，对方俊朗的脸上仍然是15度的笑容。
出于礼貌间陈曦很快将视线转回来，正对着佩德罗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本地的辛迪加公司和哥伦比亚的麦德林集团………”
“码头那里……”
“……接货……曼尼很熟悉他们……”
这tm都什么跟什么？
自己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路上捡到一毛钱都要交给警察，怎么突然就要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此刻陈曦无比怀念他每天上班忙成狗的牛马生活。
终于等到佩德罗喝酒的间歇，陈曦赶紧插话道：
“洛佩兹叔叔，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做思考，今天的事情让我绷的太紧了”
佩德罗放下酒杯挥手说道：
“也是，你该去放松一下，下去玩玩吧”
“曼尼，也下去吧”
陈曦的四肢配合还算协调，但只限于各项体育运动，跳舞这种社交活动他从幼儿园毕业后就很少参与。
不过再怎么着也比坐在这听佩德罗胡扯靠谱。
再听佩德罗说下去，陈曦就要成为一名光荣五星迈阿密市民，不过是GTA里面的五颗星那种。
于是陈曦果断起身，和曼尼向着离这里最近的旋梯走过去。
迎面过来一个膀宽腰圆的大胡子，手里还拿着半瓶银朗姆，边喝边走顺手朝着曼尼打了声招呼。
“胡安，佩德罗的老战友，负责这里的安保”
和佩德罗相比，曼尼完全是另一个极端，说完这句话后陈曦就再没有听见过他的声音。
曼尼可以长时间的保持微笑和沉默。
虽然陈曦觉得卡门的这张脸，并不逊色于身旁的拉丁小伙，但是事实证明曼尼这款在迈阿密吃的更开。
从旋梯下来就有不少身材劲爆的女性主动围了上来，而在曼尼走后这些前凸后翘的辣妹们一哄而散。
陈曦独自留在了原地，他轻轻斜靠在墙壁上。
黄皮肤在迈阿密不够吃香，陈曦偏清秀的面容也不是拉丁裔的菜，不过依然有一些热情的女孩投过来了邀请的眼神。
陈曦微笑着回绝了这些邀请，观察着舞池里的人群往来。
白色西装上衣的金色卷发女孩、黑色背心的寸头青年用力挥舞着手臂、还有七旬大爷戴着样式奇特的巴拿马草帽……
他觉得自己对这地方并不算排斥，舞池里的人都表现的很快乐。
随着节奏扭动着身躯很简单，陈曦在他们的感染下开始变得放松下来。
紧绷的身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每处关节筋骨肌肉都不再用力，一股股微弱暖流抚慰着全身，有种深度睡眠的松弛。
打破陈曦这种状态的是，舞池中无数突然投过来的目光。
陈曦茫然不解地抬头，注意到这些目光主要集中于身侧，随即扭头看了过去。
一袭蓝色吊带裙的卡米尔走了过来，朝着陈曦伸出手，脸上仍是骄傲淡漠的神情。
陈曦没有让卡米尔等太久，当即伸出手和卡米尔走入舞池。
过人的洞察力，让他在这个短暂的瞬间，就明白了卡米尔的用意。
成年人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只是他没想到卡米尔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居然还会有这样细心体贴的举动。
当卡米尔拉起陈曦的手在舞池里转动的时候，陈曦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的每个细节。
陈曦看的足够仔细认真，从卡米尔蓝色的瞳孔中看到发自内心的欢愉，和她总是冷漠凝固的神情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