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章 化妆间陷阱
徐悦将钟表大师的名片塞进手包暗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封边缘的咖啡渍。
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她眼底晃出一片碎金,石宇温热的手掌及时托住她发颤的手肘。
“后颈有冷汗。”他借着调整领结的动作贴近她耳畔,檀木香盖过了她鬓角的茉莉发油,“十五分钟后我让司机在消防通道等。”
化妆间门锁发出滞涩的响动时,徐悦正盯着镜中倒影数自己的呼吸。
三小时前还完美贴合曲线的墨绿色礼服,此刻像条被抽去脊骨的蛇瘫在衣架上,腰线处的珍珠串链断成扭曲的蚯蚓,有人用指甲油在裙摆内侧画了只血红的独眼。
走廊传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板的脆响,徐悦突然抓起梳妆台上的定型喷雾。
当第三声脚步响起的瞬间,她猛地将瓶身砸向墙面,玻璃碎裂声与戴公关做作的惊呼同时炸开。
“天哪!这可是罗设计师的收官之作!”戴公关举着手机冲进来,镜头精准对准破损的礼服。
她耳垂上缅甸鸽血石的艳光刺得徐悦眯起眼,那抹红让她想起三小时前在唐模特意识里看到的推车夹层——藏着沾有蛇毒的修眉刀。
徐悦用身体挡住镜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旧伤:“我记得更衣室有备用礼服?”
“真不巧,今早运送衣物的车出了事故。”戴公关假睫毛下的瞳孔缩成针尖,手机转向徐悦苍白的脸,“不过我们可以找品牌方借……”
“不必了。”徐悦突然伸手按住对方正在录像的手机,指节抵住关机键,“烦请转告唐小姐,她落在警局的绛紫色披肩,刚刚被取证科查出了硝烟反应。”
看着戴公关踉跄后退时撞翻的粉底液,徐悦转身走向设计间。
她数着步数经过三个消防栓,在第四个转角闻到雪松混着皮革的香气——罗设计师的工作台永远弥漫着硝制羊皮纸的味道。
“我需要十五分钟。”她把残破的裙摆铺在裁衣台上,三根断掉的鱼骨撑恰好拼成闪电形状,“您去年巴黎秀场那件解构主义斗篷,如果用醋酸缎代替欧根纱……”
罗设计师捏着银质烟嘴的手顿了顿,烟灰落在徐悦手背烫出红痕。
这个以暴躁闻名的男人突然用裁缝剪挑开礼服内衬,露出被腐蚀剂灼烧的蕾丝:“你知道醋酸缎遇冷会硬化成铠甲?”
“总好过软绸任人揉捏。”徐悦抓起工作台上的铜质镇纸,将裙摆撕裂声混进窗外呼啸的北风。
当第十七个别针扎进她肩胛骨时,落地钟恰好敲响整点。
宴会厅穹顶的射灯突然熄灭,追光灯下徐悦的裙摆翻涌成墨色海浪。
醋酸缎在她腰间凝固成中世纪胸甲,残存的珍珠串链化作锁骨处流动的银河。
石宇站在二楼贵宾室,看着唐模特捏碎香槟杯时,悄悄按下手机里的清洁车调度键。
徐悦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屈膝谢幕,耳畔突然捕捉到金属刮擦地板的锐响。
她借着调整头饰的动作偏头,发现本该被警方扣押的绛紫色身影正消失在安全出口,戴公关的铂金包边缘隐约露出半截降头术符纸。
更衣室梳妆镜突然蒙上水雾,徐悦用纸巾擦拭时发现指腹沾着铁锈味的黏液。
镜中倒影的瞳孔闪过一线金芒,她听见自己太阳穴传来血管鼓动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禁术启动前的预警。
闪光灯在徐悦转身时骤然密集,醋酸缎折射出的冷光刺得唐模特后退半步。
徐悦借着整理耳饰的动作按住太阳穴,指尖触到罗设计师别在她发间的铜质发卡——方才更衣室镜面浮现的古怪图腾正隐隐发烫。
“徐小姐看这里!”《星闻周刊》记者突然将话筒怼到她锁骨位置的珍珠链前,“听说您这件礼服是临时改造的残次品?”
徐悦感觉到后颈渗出冷汗,唐模特意识里的恶毒咒骂突然撞进脑海。
【后台储物间……清洁车……硝酸甘油……】破碎词句裹挟着针扎般的痛感,她不得不扶住石宇及时伸来的手臂。
男人西装袖口滑出的薄荷糖硌得她掌心发疼,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残次品?”徐悦突然扯断腰间装饰用的皮质束带,醋酸缎瞬间如瀑倾泻。
她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踏上采访台,撕裂的裙摆露出镶嵌碎钻的安全裤,“罗设计师说真正的艺术品不该被布料束缚——就像演员不该被既定角色框死。”
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戴公关藏在媒体群里的水军账号集体失灵。
石宇昨夜安插在服务器机房的干扰器开始工作,所有带#徐悦事故#词条的报道都自动替换成巴黎时装周官方账号的彩虹屁。
唐模特突然尖叫着拍打自己锁骨位置,那里不知何时爬满细小红疹——徐悦经过她身边时,“不小心”将沾着蛇毒修眉刀碎片的纸巾塞进了对方皮草披肩。
“救护车需要二十分钟到达。”石宇低头整理袖扣,智能手表显示着交通管制系统的操作界面,“正好够唐小姐欣赏完颁奖环节。”
当徐悦接过年度突破艺人奖杯时,头痛已经让她看不清提词器。
她借着拥抱奖杯的动作,将发烫的铜质发卡贴紧冰凉的奖杯底座。
金属相接的刹那,戴公关手机里删除的聊天记录突然涌入脑海——【凌晨三点……码头七号仓库……降头师需要的头发……】
“感谢所有把我当作垫脚石的人。”徐悦对着镜头举起奖杯,碎裂的礼服肩带恰到好处地滑落,“你们让我学会——”奖杯底部突然折射出诡异紫光,她本能侧头避开,“学会踩着玻璃碴跳舞。”
庆功宴进行到香槟塔环节时,徐悦借口补妆溜进消防通道。
石宇的司机老陈却不见踪影,本该停着宾利的位置多了辆印着海鲜市场logo的冷链车。
车厢缝隙渗出的腥气让她想起唐模特意识里那个泡着蛇酒的玻璃罐。
“徐小姐需要醒酒茶吗?”戴公关幽灵般出现在转角,铂金包开口处露出半截泰国佛牌。
她身后跟着三个穿保洁制服的男人,拖把杆里隐约传出金属摩擦声。
徐悦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读心术强行启动带来的剧痛让她咬破舌尖。
血腥味弥漫的瞬间,她“看”见冷链车后备箱里绑着石宇的司机,以及那件沾着绛紫色纤维的……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徐悦倒退着摸到墙壁上的消防斧玻璃柜。
戴公关高跟鞋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脆,像是毒蛇吐信的前奏。
当第一缕月光从通风窗斜射进来时,徐悦终于看清那三个男人手里闪着蓝光的电击器。
宴会厅隐约传来主持人的谢幕词,徐悦估算着石宇发现异常所需的时间。
她故意踢翻角落的油漆桶,红色液体泼洒在冷链车门上,正好拼出SOS的求救信号。
“你以为赢了吗?”戴公关的笑声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真正的游戏才刚刚……”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徐悦却感觉后颈汗毛倒竖——那不是警笛的频率。
某种类似印度蛇笛的诡异旋律穿透墙壁,她奖杯底座藏着的铜质发卡突然开始高频振动。
石宇带着安保人员冲进来时,徐悦正盯着冷链车车顶某处凹陷发呆。
那里残留着半枚带鳞片的脚印,像是爬行动物留下的痕迹,却又隐约透着人类足弓的弧度。
“你脸色比月光还白。”石宇脱下西装裹住她颤抖的肩膀,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后颈——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蛇形纹路。
徐悦正要开口,颁奖典礼的烟花突然在夜空炸开。
姹紫嫣红的光影中,她清楚看见对面写字楼天台闪过绛紫色的衣角。
那个身影的移动方式很不寻常,像是同时被提线操纵的木偶和操纵师。
“我们可能需要提前离场。”石宇突然收紧揽在她腰间的手,目光扫过冷链车驾驶室。
老陈的工牌静静躺在油门踏板上,表面结着层诡异的冰霜——在这个气温25度的春夜。
当礼宾人员拉开旋转门时,徐悦注意到大厅地毯上的水渍呈现奇怪的阵列。
六道蜿蜒的痕迹组成眼睛形状,中心位置飘着片绛紫色布料。
她弯腰假装系鞋带,发现布料边缘沾着某种胶状物——像极了唐模特晕倒时分泌的汗液,却又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旋转门玻璃映出石宇接电话的侧脸,他向来舒展的眉弓此刻拧成死结。
徐悦的读心术在这瞬间自动触发,却只捕捉到刺耳的电流杂音,仿佛有无数条蛇在同时吞吐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