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暗流涌动
雨后的清晨，濠州城笼罩在一片薄雾中。医馆后院里，沐安蹲在水缸边认真地搓洗着衣物，脸上满是专注。
自从拜师后，沐安就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所有衣服都是他来洗，所有杂活他都抢着干，师父老了，干不动，大哥救了自己的命，不能让他干，小妹那么可爱……
正想着，身后传来娇脆的声音：“二哥，我来帮你。”
“沐依依！去一边玩去。”沐安佯怒：“今日若是让你碰了这水，我怎么对得起你们兄妹！”
“赵爷爷说过些时日安稳了，去城外挑两个流民来当小厮，到时候就不用这般辛苦。”沐依依搬了个凳子，坐在沐安对面，从袖口取了一块饴糖：“马姐姐给的，二哥，快尝尝。”
糖入口，沐安舔了舔嘴唇，洗衣服的小手却更加用力，指节微微泛白，一声不吭。
这孩子自从改名沐安后，越发稳重懂事，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好吃么？”沐依依歪着头看向沐安。
“好……不好吃，下次不用给我，我不喜甜食。”沐安低下头，继续干着活。
“下次还不给你吃了呢。”沐依依撅着小嘴，朝着前院跑了去，直到没了身影之后，沐安才抬起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还带着甜味的糖沫。
“喜欢就说呗，那兄妹又没把你当外人。”赵郎中目睹了这一切，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沐安回头一看，连忙喊了声师父。
“老夫看的出来，你大哥心思沉，依依又很单纯，哪怕不是亲兄弟，他们也没把你当外人。”赵郎中坐了下来，帮着沐安整理已经洗好的衣物。
沐安闻言，摇了摇头：“师父，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欠了大哥和小妹一条命，若我还不懂事的和小妹抢吃的，叫大哥怎么看我？”
赵郎中暗暗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正搓洗着，沐安忽然从哥哥的衣袋中摸出一块皱巴巴的布条，将布条展开，发现上面还绣着些模糊的纹路，却看不真切是什么图案，恰在此时，沐英从后院走了出来。
“哥，这是什么？”沐安抬手问道。
沐英闻言抬头，看到沐安手中的布条，微微一愣：“这不就是个布条么？”
“从你袋子里掏出来的，要是没用，我就放一边了，等着晾干了还能补衣服。”沐安随手就把布条放在了一边。
沐英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了那几个小乞丐：“对了，前几日那群乞儿给我的，说是没什么好东西，感谢救命之恩什么的。”
捡起布条，边说边走到门外，找来一根竹竿，将布条挂在医馆的屋檐下。
布条在晨风中轻轻飘动，蓝色的布料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两日后，清晨，沐英照例去城北军营帮忙处理伤员，刚走到半路，就听见城东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声。
远处烟尘弥漫，隐约可见人群在奔走呼号。
“出什么事了？”沐英拦住一个慌忙逃窜的百姓问道。
那人满脸惊恐：“城东大乱！一群乞丐突然暴动，手持兵刃，四处打砸抢掠！据说已经有好几家富户遭了殃，死伤不少！”
沐英心中大惊，想起医馆中的赵郎中和妹妹、兄弟，立刻转身往回跑。
途经朱重八的府邸时，沐英看到府门大开，院内喊杀声不断。
几个红巾军士兵倒在血泊中，而更多的乞丐正往府内冲。
突然一声尖叫声从朱府传了出来，沐英心中一凛，顾不得多想，从一旁倒下的士兵手中抄起一把刀，飞奔入府。
府内一片狼藉，简单的家具被毁，几件行李散落一地。这处新宅显然才刚布置不久，还略显空荡。
十几个乞丐手持刀枪棍棒，正往内院冲去，沿途所见之物，尽数砸烂。
沐英紧随其后，穿过一道回廊，来到内院。
只见马秀英独自一人立在院中，面对着五六个凶神恶煞的乞丐，眼中虽有惊惧，却不失镇定，背后空无一人——朱府刚刚建立，尚未配齐下人。
“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不然要你的命！”为首的乞丐挥舞着刀子，凶狠地喝道。
马秀英冷声回应：“我家夫君为红巾军出生入死，我义父乃是郭子兴，你们若敢伤我一分一毫，他们必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郭子兴？他现在自身难保！整个濠州城都在动乱，他哪有精力管你死活！”乞丐头子狞笑着，举刀欲砍。
就在此时，沐英大喝一声冲了上去：“住手！”
那乞丐一惊，回头看时，沐英已欺近身前，手中长刀挥舞而下。
乞丐一愣，只是刀锋并没有砍在自己身上，顺着身前划出一道弧线。
“小杂种，找死！”乞丐怒吼着挥刀反击。
沐英虽然年幼，但身手敏捷，一个侧滚翻避开攻击，同时反手一刀，挑在乞丐刀柄处，长刀应声而飞。
其余乞丐见状，纷纷围攻上来。沐英独自一人难以抵挡，身上很快挨了几下，衣衫被划破，手臂上也多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眼看情况危急，沐英咬牙坚持，挡在马秀英面前。马秀英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吓得面无人色，望着浑身是血的沐英，一时承受不住，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人群中的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大哥停手，这是小郎中，前些时日救了小十八！”
所有乞丐突然停手，为首的乞丐疑惑道：“你就是沐小郎中？”
沐英虽然疼痛难忍，却依然警惕：“认识我？”
那乞丐上前几步，仔细打量着沐英的脸，突然跪倒在地：“原来是救了我兄弟的沐小郎中！兄弟们住手！这是恩人！都跪下！”
其他乞丐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沐英，人群中的小乞丐也挤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沐英这才认出，这乞丐正是前几日送他蓝布条的那个小乞丐头子，如今看起来更加狼狈，却多了几分凶狠之气。
“你们为何要攻击朱府？朱统领可是红巾军的骨干！”沐英下意识后一步，避开了这些乞丐的跪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