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咸鱼盟

元易野的匕首卡在鱼贩喉间时，尝到了岭南荔枝酒的味道。

“公子饶命！“鱼贩的鳃片剧烈颤抖，“小的只是给咸鱼盟送腌料的...“他腰间掉落的竹筒里，滚出颗沾着鱼鳞的东珠——正是元易野月前遗失的那颗。

暗巷深处传来剁鱼声。元易野跟着血腥味摸到地窖口，蒸腾的热气里，三十六个赤膊汉子正将变异者的残肢塞进腌鱼缸。领头人转身时的侧脸，让少年皇子如坠冰窟——那分明是去年秋决的漕帮反贼陈九斤！

“殿下别来无恙？“陈九斤的断腕处长出蟹螯状骨刺，“多亏您家老祖宗的腌鱼方子，兄弟们才能借金鳞还魂。“

腌缸突然爆裂。混着人血的咸鱼干飞溅到墙上，竟拼出幅长江水系图。元易野怀中的鮫珠突然浮空，在图上的扬州位置灼出个黑洞——那正是他此刻所在的坐标。

“您可知太祖皇帝为何独宠顺德腌鱼？“陈九斤的螯钳夹起片人耳，“当年靖难之役，他靠吃腌人肉撑过围城...“

地窖顶棚轰然塌陷。刘胜裹着鱼腥味的披风卷走元易野，身后传来陈九斤的狂笑：“告诉老妖婆，三十六个镇魂缸已破其七！“

***

元易淼在钦天监的浑天仪里看到了真相。

当他把鮫珠嵌入星图缺口时，青铜铸就的江河脉络突然涌出咸水。观测孔里浮现的并非星象，而是太祖皇帝南巡的秘录：

**永历三年七月初七

帝幸顺德食鱼脍

庖人刘阿贵献奇珍

取怀胎妇股肉为脍

佐以惊蛰雨水...**

血雨突然淋透星盘。元易淼抹去眼前血污时，惊觉观测孔里太祖的脸正与自己的倒影重叠。浑天仪“咔嗒“转动，二十八宿的位置渗出金色鱼卵。

“原来我也是腌缸里的料...“少年皇子突然笑出泪来。他扯开衣襟，心口处淡去的鳞纹正组成“顺德“二字。

***

宝官在废弃驿站找到了腌鱼盟的账簿。

泛黄的账页间夹着张人皮地图，扬州到顺德的漕运路线上，每隔百里就画着个腌鱼缸标志。当他用鮫人泪浸湿图纸时，墨迹游动成首童谣：

**金鳞鯈玉壶跳

贵妃娘娘哈哈笑

腌完爹爹腌宝宝

长生殿里骨头熬**

马厩里突然传来嘶鸣。宝官掀开草料堆，三十六个贴着符咒的腌鱼缸正在月光下渗血。最末端的缸口探出只婴儿小手，腕上系着的五色丝正是端阳节宫中的样式。

“造孽啊...“宝官颤抖着掀开缸盖。腌在粗盐里的死婴突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细小的金鳞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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