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腌魂咒

宝官翻开第72本腌鱼盟账簿时，发现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甲申年七月初七...“他颤抖着抚摸账页上的朱砂批注。泛黄的纸面突然渗出鲜血，在案头汇成个太极鱼图案——阴鱼眼正是他被刘胜收养那日的日期。

库房深处传来陶瓮碎裂声。宝官举着烛台摸过去，看见三十六个空缸围成圈，中央供着的竟是自己的长生牌位。当他触碰牌位的瞬间，后颈突然刺痛——那里不知何时生出了鳃片。

“宝公公可算来了。“暗处转出个戴斗笠的鱼贩，“您可是咱们咸鱼盟最重要的'腌料'...“

烛台坠地的火星点燃账簿。宝官在火光中看清鱼贩的脸——竟是十年前病逝的先帝贴身太监！老太监的脖颈处缝着圈鱼鳞，正随着呼吸开合。

“当年您娘亲被腌进缸里时，肚子里可还怀着您呢...“老太监的指甲暴长如鱼刺，“这皇室血脉腌出来的鮫人泪，才是金鳞霜的...“

宝官突然呕出颗带血的鮫珠。珠子滚入火堆的刹那，所有空缸里响起婴儿啼哭。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脱落，露出底下淡青色的鱼鳞。

***

元易野在龙腹中摸到了玉壶。

骨龙的胃酸腐蚀着他的皮肉，却在触到怀中《海错图》时骤然退却。当他把鮫珠按进玉壶缺口时，壶身突然浮现出岭南地图——顺德老宅的位置亮起血光。

“冰破...玉壶冰破...“元易野喃喃着砸碎玉壶。飞溅的碎片割开龙胃，他坠入个巨大的腌鱼工坊。数百名孕妇正在被活取胎盘，而搅拌腌料的监工竟长着刘胜的脸！

“欢迎回家。“监工扯下面皮，露出太祖皇帝腐烂的半张脸，“朕的玄孙...“

元易野的匕首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孕妇。他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手臂长出了龙鳞，而工坊角落里正在晾晒的，赫然是元易淼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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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易淼从龙脊骨里拔出了真相。

当他的龙角刺穿太祖心脏时，喷涌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腌制了三百年的惊蛰雨水。雨水在江面凝成幕水镜，映出永历帝南巡的真实场景：

顺德码头的腌鱼缸旁，少年刘阿贵正将哭嚎的孕妇按入盐堆。龙船上的太祖大快朵颐，每片“鱼脍“下肚，身上就多片金鳞。而船舱深处，戴着翡翠镯的少女正将婴儿脊椎泡入荔枝酒——那少女正是未嫁时的太后。

“该结束了...“元易淼的龙尾扫向长生鼎。鼎身裂开的瞬间，长江两岸所有变异者突然僵直，他们额间的朱砂痣渗出金线，朝着江心汇聚成张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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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官在鳞化前最后一刻读懂了咒文。

咸鱼盟地窖的墙壁上，用血书写的根本不是账簿，而是道横跨三百年的腌魂咒。当他念出最后一句咒语时，浑身鳞片突然倒飞向空中，与长江上方的金网融为一体。

“原来我才是咒眼...“宝官在剧痛中大笑。他的身体化作万千金鳞消散，而长江水底升起座由腌鱼缸垒成的祭坛。元易野与元易淼的身影在祭坛上方重合，爆发的强光吞没了整条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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