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味觉轮回
第四章·味觉轮回
血月在云层间若隐若现，林墨的舌尖还残留着铁锈味。他望着朱雀鼎中沉浮的星砂，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痛觉——而是苏清雪正在用舌尖替他尝药。
“你！“他触电般弹开，后脑撞上青铜鼎发出嗡鸣。
少女若无其事地擦去唇边药汁：“同心契共享五感，这是最快确定药性的方法。“她耳尖的红晕却出卖了真实情绪，“比起这个，你该看看星脉的变化。“
林墨内视丹田时倒吸冷气。原本水火不容的双星核间，竟架起一道虹桥。苏清雪的朱雀星力如春溪般流淌其间，将荧惑煞气转化为精纯能量。
“昨夜你昏迷时，朱雀鼎显现了秘境星图。“她指向鼎身上的裂痕，那些纹路恰好组成泣血峡谷的地貌，“这里标注着阴阳太极菇的方位。“
“但泣血峡谷是暗黑界大本营。“林墨摩挲着焚焰刀上新生的凤凰翎纹，“你师父临终前说的'不要相信'...“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啼。苏清雪神色骤变，抬手打翻药盏。墨汁般的药液在地面绘出四个字：速离星宫。
“是师父的暗号！“她拽起林墨冲向密道，“原来她早就...“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两人原先所在的偏殿被紫色雷火轰成废墟，烟尘中走出个手持玉筷的白衣人。他每步踏出，地面就绽开一朵水晶莲。
“玉面判官崔珏！“苏清雪声音发颤，“暗黑料理界最高裁决者...“
崔珏用筷子轻敲掌心：“多么感人的师徒情啊。可惜苏红缨到死都在骗你——二十年前就是她向暗黑界出卖了林氏夫妇。“
林墨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记忆深处浮现某个雨夜片段：母亲将他塞进地窖时，窗外确实闪过朱雀星宫的流苏玉佩。
“休想乱他心神！“苏清雪甩出凤羽刀，刀光却在崔珏身前三尺消融。男人优雅地夹住一片飘落的雪花，林墨的瞳孔突然放大——那根本不是雪花，而是凝成冰晶的《百味经》文字！
“见识下真正的星厨绝技吧。“崔珏的筷子在虚空划出十字。天地间骤然充斥酱香，林墨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星力正在变成固态酱油。
苏清雪突然咬破手指，在朱雀鼎上画出献祭符：“以吾精血，唤请灶君！“
鼎中腾起的火光里走出个虚影。那是个扛着龙纹炒锅的赤脚大汉，腰间葫芦喷洒出的却不是酒，而是滚烫的岩浆。
“老朱家的后人？“大汉虚影看向崔珏，“拿筷子的小白脸，可敢接俺一招爆炒星辰？“
崔珏首次露出凝重之色。他袖中飞出九十九把冰晶筷，在空中布成天罗地网。大汉却哈哈大笑，炒锅掀起赤色星河，将冰筷尽数熔成琉璃糖浆。
趁双方对峙，苏清雪拉着林墨跳进鼎中。朱雀鼎化作流星遁入虚空时，林墨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大汉的虚影被崔珏的筷子洞穿眉心。
......
三日后的子夜，泣血峡谷腹地。
林墨将狼王角粉末撒入温泉，水面立刻显现出立体地图。代表阴阳太极菇的光点竟在急速移动，沿途留下翡翠色菌丝。
“是活的？“苏清雪用银针挑起菌丝，针尖瞬间长满青苔，“它在吸收地脉灵气进化！“
林墨突然抽刀斩向右侧虚空。刀锋与某种坚硬物体相撞，飞溅的火星中浮现出个采药人打扮的老者。他腰间竹篓里，正传出婴儿般的啼哭。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敬老。“老者摘下斗笠，露出半张机械面孔，“老朽不过想借狼王角一用。“
林墨瞳孔微缩。老者机械手中握着的，正是《天膳宝录》记载的“神农尺“——上古厨神丈量食材的神器。
苏清雪突然出手，凤羽刀架在老者颈间：“五十年前叛出玄武星宫的鬼手神医陈当归？据说你能用机械器官嫁接星脉。“
“小丫头眼力不错。“陈当归的机械眼转动着，“作为诊金，告诉你们个秘密——“他忽然压低声音，“阴阳太极菇每日子时会变成剧毒，唯有双星脉者的血能中和毒性。“
林墨的吊坠突然发烫。陈当归的机械臂内传出八珍鼎特有的共鸣频率，篓中啼哭的生物终于露出真容——竟是只长着蘑菇伞盖的玉兔！
“菇语兔？“苏清雪惊呼，“这种能翻译菌类语言的灵兽早已灭绝...“
老者却突然暴起。他机械臂中弹出手术刀组成的莲花，刀锋直指林墨眉心：“让老朽看看双星脉的构造吧！“
林墨体内虹桥自动运转，竟看穿刀阵的死角。焚焰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将机械莲花钉在岩壁上。陈当归不怒反笑：“完美！这神经反射速度...“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塌陷。无数翡翠菌丝破土而出，将三人拽入地底。失重感持续了足足半刻钟，他们跌进个巨大的真菌王国。
高达百丈的荧光蘑菇林间，漂浮着水母状的孢子生物。林墨的星脉突然沸腾，那些孢子接触皮肤后，在他眼前投射出上古战场画面。
“这是...食神陨落之战？“苏清雪颤抖着指向天空。画面中九尊巨鼎正在坠落，其中一尊的样式与林墨的吊坠完全相同。
陈当归突然癫狂大笑：“原来传说是真的！八珍鼎是囚笼，厨神用它们封印了...“
菌丝毫无征兆地发动攻击。三人背靠背迎战，却发现越砍伐菌丝，空气中致幻孢子就越密集。林墨逐渐产生幻觉，看到父母在菌群深处招手。
“闭气！“苏清雪将朱雀鼎倒扣在地，“用冰焰炼化孢子！“
林墨却鬼使神差地割破手腕。血液渗入菌丝的刹那，整片蘑菇林发出哀鸣。地面裂开深渊，一株半黑半白的巨型蘑菇缓缓升起。每片菌褶都在演绎四季轮回。
“阴阳太极菇...“陈当归的机械眼疯狂闪烁，“不对！这是菇中帝王——轮回阴阳蕈！“
巨菇突然喷出七彩烟雾。林墨感觉意识被扯入旋涡，再次睁眼时，竟置身二十年前的林氏老宅。
“墨儿快来！“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今天教你做莲花血鸭。“
林墨浑身发抖。他知道这是幻境，但母亲掌心的温度那么真实。当那柄熟悉的玄铁刀递来时，他忽然瞥见窗外闪过的朱雀玉佩。
“娘！小心身后！“他嘶吼着转身，却看到七岁的自己正懵懂地接过菜刀。
场景突然扭曲。父亲满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别相信...星宫...“这次他看清了，父亲手中攥着的正是陈当归的机械义肢零件！
幻境轰然破碎。现实中的林墨正被菌丝裹成茧蛹，苏清雪用凤羽刀割开茧衣，却发现他在流泪。
“我看到了真相。“林墨的吊坠与巨菇产生共鸣，“二十年前的背叛者不是朱雀星宫，而是...“
惊天动地的爆炸打断了他的话。崔珏踏着冰莲降临，身后跟着机械化的暗黑七膳使。他们的身体镶嵌着星核，眼眶中跳动着饕餮之火。
“真是热闹。“崔珏的筷子指向巨菇，“轮回阴阳蕈，正好用来做刺身。“
陈当归突然抛出神农尺。丈量天地的金光中，巨菇表面浮现出星图锁链：“想要它？先解开食神留下的十二重禁制！“
崔珏轻笑一声，筷子点向林墨：“现成的钥匙在此，何须费力？“
七膳使的机械臂突然变形，组合成巨型萃取器。林墨感觉星核要被扯出体外，苏清雪立刻发动同心契分担痛楚。两人星脉共振引发的波动，竟让神农尺自动认主！
“原来如此！“陈当归恍然大悟，“双星脉者才是真正的神农尺继承者...“
林墨握住金尺的刹那，整片秘境的时间流速开始异常。他看破所有食材的弱点，尺身挥动间，七膳使的机械体如积木般坍塌。崔珏终于变色，筷子划开空间裂缝欲逃。
“休想！“苏清雪将朱雀鼎砸入裂缝。时空乱流中，崔珏的半截身子被搅碎，却仍狞笑着抛出血色卷轴。
卷轴在空中展开，赫然是林墨父母的画像！画像中人突然开口：“墨儿，到暗黑界来，这里才有真相...“
林墨的荧惑星核彻底暴走。焚焰刀吸收轮回阴阳蕈的能量后，斩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轮回之力！崔珏的残躯在时光倒流中变回婴儿，最终化作一缕青烟。
烟尘散尽后，轮回阴阳蕈自动分裂，黑白两半分别没入林墨与苏清雪体内。陈当归跪在地上狂热叩拜：“恭迎神农使！“
林墨却盯着掌心的星图，那里显现出八珍鼎的方位——竟在苏清雪的心脏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