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符宝
说话间，姚歌的眼神挪向陆明手中的包袱。
包袱里面鼓鼓囊囊，一圈圈血迹洇透在包袱外皮，底部不时滴落一滴血珠。
陆明的嗓子有些沙哑：“是劫修，但不是为了劫财。”
他将手中包袱往姚歌面前一扔，未系死的包袱口松动摊开，露出包袱内的东西。
一堆肉，去毛去皮，青筋交错。
三五不时，还在收缩跳动，鲜红的肌肉组织中，便渗出血汁。
姚歌双目微缩：“妖兽肉……”
陆明沉默片刻，似在消化情绪，而后才缓缓道：“他们把人做成毒饵，用来捕猎妖兽。”
姚歌闻言，身子一震，面露苦笑：“都说宗门对散修残酷，可那些人为了从人身上榨出汁来，偶尔还会让人活着。倒是散修自己，相互倾轧，尔虞我诈……”
她抬头看向陆明：“若不是陆道友在，今夜我恐怕就要成为钩上饵料了。”
陆明摇了摇头：“我只是为了救自己。”
在劫修营地深处，那座山洞中，他看见了令人作呕的场面。
为了妖兽肉，那伙劫修到处杀人，更有一名高阶修士牵头，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果腹充饥。
他看向姚歌：“刚刚道友一眼就认出妖兽肉，想必之前就见过这种东西吧。”
姚歌点点头：“我在青怡坊时，坊市中常有高阶修士兜售妖兽肉，每次都要引得中、高阶修士抢购，我也曾购买过一次。”
见陆明听得认真，姚歌反应过来：“陆道友原先，没见过这东西？”
陆明点头，毫不避讳道：“我之前修为进境卡在三层瓶颈之中，坊市又接连变故，一直都小心谨慎，战战兢兢，与中、高阶有关的事情，我都是躲得远远的。”
姚歌闻言，有些恍惚，这才想起当初见到陆明时，对方还是一个练气三层的低阶修士，连倒夜壶都不敢出门走远点，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
原以为这样的心性，这样的资质，此生怕是只能老死在练气三层。
谁成想，不到两个月的工夫，对方就摇身一变，与自己同阶而立。
再仔细想想，能狩猎妖兽的修士团伙，别管是否用毒饵削弱妖兽，首先还是要有一名高阶战力才能应付突发状况。
而陆明下山半夜的工夫，便拎回这么一大包妖兽肉……
姚歌越想越心惊，看向陆明的眼神变化连连。
之前就听闻，有人大器晚成，一朝顿悟，修为便是突飞猛进，一飞冲天。
再看陆明此人，哪里是困顿胆小的一介散修，分明就是南荒修行界里的后起之秀啊！
若是趁着对方还在微末之际，结下善缘……
姚歌的眼睛越来越亮，陆明被姚歌盯得心里发毛，连刚刚在劫修营地中见到血腥场面的阴郁之感，都为之一散。
他干咳两声：“咳咳，姚道友，你还是给我说说这妖兽肉的事情。”
“啊，妖兽肉，对！”
姚歌嘴角微扬：“这妖兽肉的效果，其实和灵米差不多。道友也知道了，自从晋入练气五层后，下品灵米的效用就变得微乎其微。而中品灵米，价格又远非普通散修能够承担得起。”
她从包袱中，拿起一块妖兽肉：“一阶妖兽肉，价格在下品灵米和中品灵米之间，辅助修行的效用也在二者之间，因为这两方面的原因，每当市面上妖兽肉出现，短时间内便会被中、高阶修士一扫而空。”
陆明闻言，心中一喜，真是瞌睡了就有枕头送上来。
“多谢姚道友，这妖兽肉该如何食用？”
姚歌微笑道：“火烤、水煮都可以，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要切成薄片，将肉中妖血冲洗干净后，再烹制食用。否则便有血毒攻心的危险。”
“血毒？“”
陆明骤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心中一怔。
旋即才想到，那些剥制兽皮的散修，每每从宗门那领来的兽尸，好像也都是奇形怪状，残留的气息，也和山中流窜的妖兽相像。
姚歌点头道：“正是剥制兽皮时，沾染妖血的那个血毒。散修能接触到的妖兽，都是宗门圈养的不入阶妖兽，用来制符，顶多也就能到中阶符篆的程度。一阶妖兽的皮若是剥下来，保证其中皮膜不缺，最低也能制出中阶的符篆。”
她盯着手中的肉块：“这头妖兽的体格不小，若是没有鳞甲，一张皮子少说也能卖上200灵石。”
说道这里，姚歌左右查看，好奇道：“道友是落下那张皮了么？”
陆明的脸色阴沉下来：“我将那处劫修营地搜了遍，没有见着兽皮……”
姚歌一愣：“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将兽皮卖掉了。”
陆明摇了摇头：“若是卖掉了，也应该能找到灵石，可我在那处营地中，几乎没搜出几颗灵石来。哪怕是那名高阶修士身上，灵石也少得可怜。”
姚歌闻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妖兽肉。
“陆道友可将所有肉块都带了回来？”
此时此刻，陆明也明白了过来，按照一头妖兽的大小，哪怕去了内脏之类，只留纯肉，也不会只有这么一小包袱。
“劫修团伙中，有一些人并不在营地中。”
“他们带走了最值钱的兽皮和妖兽肉，还有绝大部分灵石。”
“敢带着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行走在藏青山中，其中最少还有一名高阶修士。”
陆明一句一顿，一边理顺思路，一边进行最合理的推测。
姚歌在一旁补充道：“妖兽奇形怪状，但少说也能出肉百斤，按照5颗灵石一斤妖兽肉的市价计算，算上兽皮，便是700颗下品灵石。”
她看向陆明，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陆道友，根据你在那劫修营地中看到的痕迹，应该能看出他们是不是第一次捕获妖兽吧。”
陆明摇了摇头：“劫修营地中，血腥气味浓重，许多残骨就抛在营地外，这并不是他们捕获的第一头妖兽。可能已经是第三、四次了。”
“三、四次？”
姚歌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这样算，顶多就是30颗中品灵石，应该不是为筑基作准备。”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是在与陆明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肯定不是为了筑基作准备，就算灵石再多，坊市不开，辅助筑基的丹药都买不到。”
“也没听说散修中谁快要筑基了，应该不是……”
“就算是为了筑基做准备，也未必能成，哪怕成了，也不一定知道是我们将他手底下的人杀掉……”
陆明看着姚歌的样子，心神也被搅得有些不宁，指着地上的妖兽肉：“我给道友留下一半，自取一半，好生修行吧。”
说完，将地上包袱一掀，近半妖兽肉抖落在地上。
陆明直接将自己那部分包好，转身钻入洞府之中。
他本就只是为了探听妖兽肉一事，才与姚歌多说了几句。
至于劫修团伙之中，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准备筑基。
无论自己如何猜测，都对事实产生不了任何一点影响。
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是对方没能筑基，自己再修行一段时日，未必敌不过。
若是对方已经筑基，那就死呗。
陆明低骂了一声，还是被姚歌影响到了，她整日说自己胆小如鼠，结果事到头上，比自己还不堪。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石床上，掀开衣襟，露出此行真正的收获。
一本线状古册，其中记载的，正是一门中阶法术，三阴鬼手。
一枚褐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刻画着一柄九环金刀，只是形状有些模糊了，估计用不上几次。
劫修营地中，那名高阶散修匆忙施展，若不是自己有一枚金刚符抵挡了片刻攻击后，对方就被自己的火弹术烧死，恐怕今日便回不来了。
在陆明的印象中，这种能多次利用，威力绝伦的东西，只有一个。
符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