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骨惊魂

子时的更鼓碾过青崖宗七十二峰，刑堂檐角的镇魂铃在夜风中碎成齑粉。叶昭被玄铁锁链悬吊在獬豸铜像前，青铜兽首喷出的幽蓝火焰舔舐着他渗血的脊背。执法长老枯瘦的手指划过《宗门戒律》玉简，金石相击声在空荡的大殿回响。

“戌时三刻，寒月潭剑棺现世；亥时正，葬剑谷万剑齐鸣。“长老的鹤氅无风自动，元婴威压震得梁柱簌簌落灰，“说！如何勾结魔渊妖人破我宗门禁制？“

叶昭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睑。黑袍人额间盛放的黑莲在记忆里灼烧，与刑堂壁画上的魔渊图腾重叠。他忽然想起陆无涯浑浊瞳孔中闪过的剑芒——那老仆此刻正蜷在刑堂角落打盹，怀中酒葫芦淌出的液体在地面汇成诡异的莲纹。

“啪！“

戒律鞭撕开皮肉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寒鸦。叶昭咳出带着冰碴的血沫，锁骨处的黑莲印记突然发烫。悬在头顶的锈铁剑匣剧烈震颤，匣缝中溢出的血雾凝成三千柄微型剑影，绕着獬豸铜像飞旋成赤色风暴。

“还敢作妖！“执法长老并指如剑，青光直取叶昭眉心。佝偻的身影鬼魅般横插进来，陆无涯用豁口的酒葫芦挡住剑气，浑浊的眼珠倒映着漫天血剑：“葬剑谷的孩子们...在哭呢。“

仿佛印证他的低语，刑堂外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叶昭透过气窗望去，葬剑谷插满古剑的绝壁正在崩塌，无数残剑挣脱岩层飞向刑堂，在夜空织就璀璨星河。剑匣应声开启，半截锈迹斑斑的断刃悬浮而起，刃身裂纹中渗出漆黑如墨的莲汁。

执法长老的瞳孔缩成针尖：“问天剑残片？！“他袖中飞出九道缚仙索，却在触及剑匣的刹那燃起黑焰。陆无涯的扫帚轻轻点地，青砖上绽开霜花般的剑纹：“寅时了，外门大比该开场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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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演武台**

九尊青铜鼎吞吐龙涎香雾，太虚剑旗遮蔽半阙苍穹。叶昭握着临时领取的精铁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能感觉到观礼台上毒蛇般的目光——尤其是太虚使者身后那对男女：青年背负七柄形制各异的古剑，少女腕间金铃刻满噬魂蛊纹。

“第一轮，测剑骨！“

监考执事的声音惊起寒鸦。叶昭排在队伍末梢，看着前方弟子将手按在试剑石上。当背负古剑的太虚青年上前时，三十六道剑影冲霄而起，在云层凝成周天星斗图。

“剑骨八品极境！不愧是太虚高徒！“

谄媚的喝彩声中，叶昭胃部突然绞痛。昨夜黑袍人的低语在耳畔回响：“圣莲宿主竟沦落至此...“他按住心口翻涌的黑气，却被监考执事拽到台前。

“且慢。“太虚使者按住试剑石，鹤氅无风自动，“既是引发万剑朝宗的奇才，当用'照影玄玉'验明正身。“

人群哗然。那分明是诛魔堂用来检测邪祟的禁器！叶昭的后颈渗出冷汗，腕间突然传来刺痛——陆无涯不知何时挤到身侧，满是裂口的手掌覆上他握剑的手：“怕甚？剑修的脊梁比剑硬。“

玄玉触手冰寒，叶昭却像握住烙铁。玉面腾起的黑雾瞬间凝成莲苞，却在绽放刹那转为鎏金。七十二峰的古剑同时出鞘三寸，朝着演武台发出清越剑鸣。监考执事手中的玉简“咔嚓“碎裂：“剑、剑骨超品！“

“魔道惑心之术！“太虚青年背后的古剑铿然出鞘，剑光直取叶昭咽喉。锈铁剑匣自主飞起，残剑碎片拼合成通体漆黑的问天剑，剑气激荡间，试剑石轰然炸裂。碎石烟尘中浮现青衫虚影——那人脚踏三十六洞天修士的尸山，剑尖垂落的血珠坠成莲池。

陆无涯的扫帚横空劈下，竹枝轻点便震碎七柄古剑：“好戏才开场呢。“老仆佝偻的脊背缓缓挺直，地面浮现密密麻麻的剑纹，“青崖宗第三百六十代弟子叶昭，可敢持此剑——“

问天剑落入掌心的刹那，云层中浮现七十二座剑冢虚影。陆无涯的笑声裹着雷霆响彻九霄：

“——问一问这苍天，血债几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