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上）
赵老三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沉溺在水中一般，昏昏沉沉的。
初春的清晨还算不上友好，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被突然袭来的冷风冻了个激灵。
这股风也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明不少，待视线渐渐清晰，他的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一般，吐不出半个字。
这竟然是村里的坟地！
他手脚并用地朝着一个方向狂奔，没想到竟被一个物件绊倒在地。
“啊！！！”
这声凄厉的惨叫，也让赵天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不耐烦的嘟囔：“搞什么啊？大早上的，吵死了！”
熟悉的声音让赵老三找回了些许理智，他激动地抱着赵天齐嚎啕大哭。
“大哥！发生了什么？咱们这是在哪啊？”
赵老三这句话也让赵天齐的思绪渐渐回笼，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两人身处坟地，心里也不免泛起了嘀咕。
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就记得自己好端端地站着，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还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赵老三指着眼前的墓碑大叫道：“是……是太爷爷的坟！”
赵天齐心头一震，朝着赵老三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墓碑上字迹工整：赵公久鸣之墓！
两人久久不能言语，赵老三吞吞吐吐地开口：“大…大哥，你说……是不是我们昨晚上想把那死丫头卖了，太爷爷发怒了，所以把我们叫来这个地方训诫我们？”
两人商量半晌，也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
赵老三本就胆小，身处坟地更是抖如筛糠，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
他突然跪倒在地，朝着赵久鸣的坟墓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太爷爷，我再也不敢了，求太爷爷饶命！求太爷爷饶命！”
赵天齐咬咬牙，一把拉起赵老三说道：“回家！别在这呆了！”
此时的赵老三六神无主，眼神木讷地被赵天齐拉着往回走。
还不等两人到家，一阵怒吼声隔着老远传进两人的耳中。
“赵老大！人呢！赵老三别在家里当孬种，敢做不敢当！你们说着自己要把侄女儿卖了，合着都是在套爷爷的粮食呢！快给爷爷滚出来！”
此时正值清晨时分，不少村里人都准备下地干活，一听有热闹看，全都聚集在赵家门前。
赵天齐和赵老三对视一眼，顿感大事不妙。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家里狂奔而去，一路上不少闲言碎语也传进两人耳中。
“啧啧，还是亲大伯和亲叔叔呢。”
“以后可得把自己家的丫头看好了，别被这些丧尽天良的给偷去卖了！”
“这家人怪不厚道哩，平日里叫人家凤霞做这做那，等到分粮食的时候只给老二家吃谷糠。”
虽是荒年，但各家多多少少都有余粮。
虽然也有卖孩子换粮食的事情，但都是背地里偷摸换的，对外都说走丢了。
像老赵家这种偷别人孩子换粮食的，更是为人不齿。
谁家没个小孩啊，像他们这种偷别人孩子换粮食的，指不定哪天就偷到自家身上了，那可不行。
村里人说话本就难听，当着他俩的面也一点不遮掩，赵天齐感觉面上热得厉害，只得偷偷加快步子。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和暴怒中的高老六撞了个正着。
高老六一见两人就气得不行，他上前抓起两人的衣领子，眼中饱含怒意：“我的20袋糙米呢！”
赵天齐赶紧拍拍高老六的手，安抚道：“老六哥，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兄弟几人从小一起长到大，难不成我们还能骗你不成吗？”
此时的高老六才不买账，他粗声粗气地啐了一口：“你们就连亲侄女都能偷去卖了，我还能信你们吗？老二不是你们兄弟？”
“别说那么多！赶紧把我的粮食还我！”
此时的赵老大和赵老三一脸苦相，毕竟昨晚上发生了那么多离奇的事情，谁还记得那20袋粮食在哪。
赵老三哭丧着一张脸，话中隐隐含着怨念：“六哥，你昨晚上也不是没看到，我大哥一下就晕过去了，我们哪还知道粮食在哪啊。”
这话一出，高老六更是气得不行，他眼中像是要喷出火一般：“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呢！你兄弟两个给老子下套是吧，赶紧把我的粮食交出来，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语毕，他手上青筋暴起，一把将两人掀翻在地。
赵老太太慌忙从里屋跑出来，身后紧跟着儿媳、孙子、孙女。
见赵天齐和赵老二这幅惨样，她高呼一声：“造孽哟！”
随即招呼着家眷上前，将赵天齐两人扶起来。
“高老六！按照辈分你还得叫老婆子我一句婶婶，现在敢在婶婶头上耍威风了？”
谁知她这招根本不起作用，高老六怒目横竖，大嗓门穿透力极强。
“老不死的，爷高兴的时候叫你一句婶婶是抬举你，拿这个压我，你算什么东西！赶紧让你家老大老三把我的糙米吐出来，不然真当我高家好欺负？”
这番话完全没有给赵老太太留面子，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邻居戏谑的目光就像巴掌一样，干净利落地打在她的脸上。
她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拿了老六的东西可得给人还回去。”
赵天齐真是有苦说不清，他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哪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他把赵老三推出来：“你来说。”
赵老三顶着高老六想要吃人的目光，畏畏缩缩上前，昨晚的事他心里怕得不行：“娘，六哥。我……我也不知道，昨晚上不知怎么，大哥一下就倒下了，我正看大哥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六哥也一下晕了过去。”
“再后来……再后来，小果儿就说有鬼什么的，我也晕倒了。今早和大哥醒来就在坟地里，我真不知道粮食在哪啊。”
众人一听立马就明白过来，原来这赵老大和赵老三真将自己亲侄女卖给高老六咯，霎时间围观的人群都朝着几人指指点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