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演天册之变
沈道一此番试探也并非全无道理，先前说过，岩灵族一族脑子不甚灵光，有些一根筋。
从栖霞剑派出发时，沈道一便听传功长老提过，岩灵族出现秘境一事已在精怪圈子里传开了，让他到时多加小心。
心狐族虽无妖王镇压气运，但毕竟也是大族之一，想来得此消息也不意外。
胡芊芊耳尖微不可察地抖了抖，琉璃般的眸子扫视了沈道一几眼。
她忽地探出尖尖指甲勾住糖画的竹签，从沈道一掌心卷走那支糖画：
“沈公子这般爱管闲事，本姑娘做事，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你要这糖画便拿去吧，招财，我们走！”
沈道一见她不愿说实话，也不想与她多纠缠，喊了招财便欲离开。
招财不情不愿的从胡芊芊怀里跳回沈道一肩头，沈道一扭身就走。
眼见沈道一白衣身影消失在街角，胡芊芊理了理方才俯身吹乱的头发，愤愤自语道：
“走了也好，本小姐最见不得蠢人在跟前晃悠——”
她指尖发力，欲将那支糖画碾碎，犹豫了片刻，又小心收起。
……
沈道一寻到一处便宜酒家，先前油纸包起来的酱牛肉还带着麻油的香味。
他与招财分着吃了，草草洗漱后，便和衣倒在硬板床上。
梦里，云遮雾绕。
通识殿内，三千星辰流转不息。
先前最亮的那颗星辰，落下数道星点到砚池内。
而今日沈道一推门而入的刹那，数百道星点似被无形引力牵动，自星辰中倾泻而下，将砚池映的如碎玉飞溅。
演天册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翻开一页。
此番却不像之前那样无风自动，而是停留在翻开的那页，画册图像被柔光遮住，看不清楚。
沈道一将手探向演天册方向，欲拿起演天册仔细翻看，他指尖堪堪触到演天册玄色封皮，周身星点突然明亮如光瀑一般。
他再睁眼时，眼前空山新雨初歇，晨雾轻笼层峦，草木花香，蝉鸣鸟语。
雾岚深处，白发老者牵青驴踏叶而来。那驴儿四蹄雪白，颈间铃铛随步轻晃，身旁跟着位小童，背负藤编书笈。
两人分明还在百丈开外的山径，转瞬却已近在咫尺。
这般手段，比晏知秋当时还高明不少。
老者轻甩拂尘自语道：
“怪哉，怪哉，眼前这小友不过后天境界，竟能无声无息的出现于此。”
童子亦是眉头紧锁：
“师傅，我观他根脚，一团迷雾，可他这修为不过后天，徒儿想不明白。”
老者走到沈道一身前，施了一礼道：
“这位小友，老道静虚，身边这位是老道徒儿，守拙，我观小友不过后天境界，如何凭空出现在这片地界？”
眼前这老者气息比广成和尚还要强上几分，身边那徒儿瞅着不过十来岁，已是通玄巅峰，不知演天册把自己带到了何方世界。
沈道一急忙还了一礼，回应道：
“晚辈沈道一，见过静虚前辈，晚辈先前用了百里挪移符，不慎流落此地。”
静虚道长轻抚胡须，掐指算了一算：
“怪哉，我这推演之道在地仙中也排的上号，推算小友根脚，却亦是一团迷雾，无往亦无前，小友可否给老道解惑一二？”
看来自演天册进入此方世界，自带遮蔽天机功能，这世界的众生便无法用推演之法获取自己身世。
只是眼前这老者说他是地仙修为，须知自己穿越的世界，天榜第一不过人仙修为。
沈道一思索片刻，回应道：
“想来是我家长辈替我遮蔽了天机吧，晚辈也不知家里长辈安排晚辈来此是何用意。”
眼下信息太少，还是先扯个虎皮吧，少说少错。
静虚老道听了，抚须而笑：
“想来也是如此，小友家中长辈已是天仙境界，难怪老道推算不出，倒是献丑了。”
道袍童子忽然扯住师父广袖，小声说道：
“师傅，您看日晷都偏到巽位了，还得快些赶路，免得误了寿宴的时辰。”
“不妨事，不妨事，这位小友，相见也是有缘，不如你与我师徒二人结伴，共赴寿宴？”
静虚老道摆了摆手，主动邀请沈道一同行。
沈道一听的云里雾里，只知有高人要摆寿宴，他抱拳行礼道：
“晚辈倒是想去长长见识，可临行仓促，未曾备下贺仪......这般空手赴宴，恐有失礼数。”
“小友多虑了，离光仙人交友甚广，在天仙中也是难逢敌手，颇有声望，说不定你家长辈还与他有旧。
他平生最喜提携后辈，他寿宴上有教无类，无论人族精怪，只要开了灵智，皆可参加。寿宴千年一开，只要按时赶赴离光秘境，便能听的到离光仙人讲道说法，若是运气好时，还能蹭到一杯仙酒。”
静虚老道面带怀念之色，捻须笑道：
“想来你那长辈与你那百里挪移符，便是看中了这等机缘，欲送你来撞缘。昔年老道不过云游散人，偶入秘境饮了杯仙酒，方才一朝悟道，连破数关，修成地仙境界。”
身旁的童子用力戳了戳静虚老道胳膊：
“师傅，若是再耽搁，怕是要踩着云头进宴席了！”
“这就走，这就走。小友你后天修为，老道也顺手携你一程。”
静虚老道言罢，鹤发忽扬，宽袖凌空一拂，沈道一眼前景象便飞速向后倒退，百里外的山峦如宣纸褶皱般层层叠压而来。
一路上，沈道一与那位守拙童子聊了颇多。
原来这方世界并无锻体、通玄、万象一说，锻体与通玄统称为后天修者，玄关同开，内外天地交汇，方才道返先天，也就是所谓的万象境界。
只是在沈道一穿越的世界有万象九重天，一步一登仙的说法，这个世界倒是把万象境界拆分的详细，万象一重天对应一道境界，直至人仙功成。
最为重要的是，这方世界的人仙竟无需渡四九天劫，炼神还虚便可成就人仙，倒听的沈道一啧啧称奇。
沈道一隐隐觉得，此方世界与自己穿越的那方世界修行之法是同一路数，或许正是因为最高境界只有人仙高人，方才将后天境界拆分成锻体，通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