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竹林风波
“圣上,臣愿担当此任,追拿逃犯。”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双手作揖,恭敬地站在门外。微风拂起他高高的发带,虽然半张脸都被黑布遮着,却也难挡其清俊的气质。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此时正是午时,阳光洒在大靖王朝的宫殿上,宫殿的屋顶采用重檐歇山顶,檐角高高翘起,仿佛展翅欲飞的凤凰。屋顶覆盖着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象征着皇权的威严与神圣。
屏风后站着的便是这大靖王朝的皇帝——萧景宸,他已年近四十,但身材仍然高大挺拔,肩宽腰窄,他的眼睛深邃如潭,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时而冷峻如冰,时而温和如春,令人捉摸不透,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
“既然如此,此事并由你来追查”皇帝的声音低沉,仿若不可撼动的冰山,他正手握墨笔,在宣纸上画着他的千里江山
“是!”
黑衣人得到允准,铿锵有力地回应道。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仿佛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他微微抬头,目光透过黑布,与皇帝的眼神短暂交汇。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玄色的衣袍在风中轻轻摆动,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消失在宫殿的长廊中。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萧景宸放下手中的墨笔,目光追随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轻声自语:“希望这一次,你能不负朕所托。”
……
另一边
日至中天,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点燃。竹林外,地面被晒得发烫,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热气,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侍卫们身着厚重的铠甲,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浸湿了衣衫。他们的目光紧紧锁住竹林中那扇紧闭的门,眉头拧成了一个个“川”字,不时焦急地交换着眼色。
“吱呀——”一声,
门缓缓晃动,一个小少年从门后现身。他身姿灵动,面容朝气,眼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宛如藏着两汪清泉。
小少年站定,抬头望向侍卫,声音清脆:“你们还是请回吧,先生许久不曾出林,诸位再这样请下去,怕是要扰了先生清修。”
侍卫们听闻,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时,一旁的小厮往前跨了一步,哭丧着脸,声音里满是无奈:“可这……这让我们难以向靖王交代啊?”
言罢,周遭陷入一片寂静,唯有不远处的蝉鸣,在燥热的空气中此起彼伏。
“怎么,还是不肯见面吗”
一道悠长且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侍卫闻声,迅速转身面向来人,旋即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礼,庄重说道:“王爷。”
靖王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紧接着,他抬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由温润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的兰花玉佩。这玉佩莹润剔透,一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兰花,线条细腻流畅;另一面则清晰地印刻着“芷若”二字,字迹娟秀。
靖王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上前,将玉佩递向门后的小少年,和声说道:
“来,将此物交予你家先生,他一看便知。”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却又不失温柔。
“哦,好!”
小少年接过玉佩,就又将门小心翼翼的关上。
穿过一片玉兰花树林,再踩着小溪中央间隔着的灰石,沿着蜿蜒的小径便踏入一片清幽的竹林,仿佛闯入了一方被岁月遗忘的灵秀天地。
竹影摇拽间,一座精巧的竹庐若隐若现,李玉怀的居所,就隐匿于这翠竹的环抱之中。
李玉怀正坐在庭院之中,把弄着檀木桌上的棋局。日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身上落下斑驳光影,近看,他身形挺拔修长,一袭月白色长袍随风轻扬,仿若从画中走来的谪仙。虽然已过风华正茂的年纪,可岁月似乎十分眷顾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面庞轮廓线条刚劲又不失柔和,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带着几分清冷与疏离。
“先生”小少年清点上前,将信物递给李玉怀,声音依旧清脆俊朗
接过玉佩,李玉怀忽然神情恍惚,仿佛被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眼中的波澜也迅速归于平静。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芷若”二字,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口气,对小少年说道:“你去告诉靖王,就说我愿意见他一面。”小少年领命而去,李怀玉起身,缓缓走进竹庐,开始整理衣冠。
不多时,靖王在小少年的引领下踏入这片竹林。他脚步急切,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多年未见的期待,又有对往昔矛盾的忐忑。李怀玉早已在竹庐前等候,看到靖王走来,微微拱手,“王爷,许久不见。”
靖王盯着李怀玉,眼眶微微泛红,“怀玉,这么多年了,你终究还是肯见我了”他的声音依然沉稳,但带着一丝愧疚
“王爷我想你是弄错了,我并非愿意见你,只是如今你将师姐芷若的玉佩拿出,我不得不见”李怀玉的声音清冷,甚至连看也不曾看一眼靖王
“怀玉,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当时朝廷动荡,奸臣勾结,白家参与其中,帮助谋逆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当时的时局,如果不牺牲将相之女,我如何能辅皇兄登上王位?”
靖王声音低沉,含着一丝无奈与痛心,似乎那也是山穷水尽,没有办法的结局
“白家,将相世家,世世代代为忠君臣,半生鞍马戍边关,百战黄沙破敌顽。你说他们通敌叛国?我不信!你说只有牺牲芷若?我不甘!到底是你被蒙蔽,还是白家叛国,你可曾想过?”
李怀玉言辞铿锵有力,这些郁积在他心底多年的愤懑,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李怀玉振振有词,似乎这些话已经憋在他心底很多年
“我又何尝不心疼芷若?当年她生下孩子,只身一人去救她的母家,我拼命阻拦,可……”靖王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苦涩与无奈。
“可你拦不住!”靖王话还没说完,李怀玉便猛地打断,多年的埋怨与不甘,让他此刻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罢了,王爷请回吧”李怀玉摆摆衣袖,满心疲惫,转身便欲离开这令他满心伤痛回忆的地方。
“师弟!”靖王陡然提高音量,声音雄厚而绵长,其中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张,仿佛一旦李怀玉离去,便再无挽回的余地。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得帮云华郡主,否则以她的处境,根本无法在这波谲云诡的权谋斗争中立足!”靖王上前了两步,说着,便从衣袖掏出一支竹箫,这是由特殊紫竹制成的竹箫,箫身刻着精美兰花。
李怀玉瞬间便认出了这支竹箫,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他们正青春年少、风华正茂,常常背着师父,偷偷溜去竹林嬉闹玩耍。这支竹箫是白芷若特意找人精心制作的,只为在李怀玉生辰之时,于竹林间吹奏一曲,为他庆祝。
李怀玉的眼眸划过一丝温情,但很快那层清冷的寒霜又重新覆盖上去,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云华郡主?”
“是啊,芷若离开后,我便给孩子取名为白云浅,也是自那日起,凡是家中出生的女子,我都为其取名为“白”,我终究愧于芷若,她又是白家的独女,我便只能用这种方式……去纪念她”
靖王身着华贵的紫色绸缎长袍,身姿依旧挺拔,可神色凝重而落寞,恰似寒冬中独自挺立的寒梅,满身傲骨之下,却透着无尽的孤独与凄凉。
“既然是芷若的孩子,我又会有不帮的道理”李怀玉的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下来,其中藏着几分对故人的怀念与怜惜。
靖王眼见着李怀玉松动,原本紧蹙的眉头悄然舒展开来,眼底瞬间燃起了期待的星光。恰似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第一缕曙光。他忙不迭地整理衣袖,准备拱手郑重道谢,可这感激之语还未出口,李怀玉便率先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李怀玉微微仰头,目光投向那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的竹林,语调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云华郡主必须来我这竹林受教。”
声音落下,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一瞬,唯有竹叶轻摇的簌簌声,似在为这场即将开启的教导序曲,悄然铺垫。
靖王似乎有些为难,但他心里清楚,李怀玉既然提出这个要求,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犹豫片刻,靖王还是道出了自己的顾虑:“云华郡主身份尊贵,身边常年跟着众多侍卫和丫鬟。她一来,怕是会打破这竹林的清幽,也容易暴露你的隐居之地。”靖王神色凝重,看向李怀玉,试图从他脸上寻得一丝妥协的迹象。
李怀玉闻言,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王爷,我既然提出让郡主来这竹林受教,便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郡主前来,可只带一两名贴身丫鬟,侍卫一律留在林外。这竹林隐蔽,外人难以轻易闯入,我亦可确保郡主和这一方天地的安宁。”李怀玉的眼底透着自信和坚定,其话语简洁有力,让人无法轻易反驳。
“既如此,我会择日安排云浅过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靖王还是妥协了,他到底还是想要云浅能够以立身之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