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使君听我解释！
“在石鼓滩截获的。“关羽扯下匪徒蒙面布，“说是奉陈氏之命，劫吴太守的货船。“
贾诩用羽扇抬起匪徒下巴：“陈奉给你多少买命钱？“
“五...五十枚五铢。“匪徒突然瞪大眼睛，喉间发出咯咯声响。
徐晃眼疾手快捏住他下巴，却见黑血已从齿缝渗出。
关羽刀锋一转挑开尸体衣襟，胸口的浪头刺青竟是用靛青临时画就。
贾诩轻笑：“好个吴巨，竟会找群旱鸭子扮水匪。“
当夜子时，广信城西暗巷。
李佑按着佩剑快步疾行，皮靴踩过青石板上的夜露。
转过三道弯后，他在挂着白灯笼的茶肆前停步。
门楣暗处，半枚铜钱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都尉大人果然守信。“贾诩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私铸钱模，“听说吴太守上月熔了城隍庙铜钟？“
李佑瞳孔骤缩。
那尊重达千斤的汉武铜钟，此刻正化作三千套明光铠，藏在苍梧大营地窖里。
“刺史大人要的是听话的苍梧郡。“贾诩将钱模放在石桌上，“至于太守是谁...“他忽然吹熄蜡烛，黑暗中传来机括轻响，茶肆二楼亮起二十张劲弩寒光。
李佑的剑刚出鞘三寸，贾诩的羽扇已压住他手背：“明日中元宴，陈奉会献上岭南血珊瑚。那珊瑚茎叶中空，灌满西域火龙油。“
月光重新透进来时，石桌上多了一卷帛书。
李佑展开瞥见“苍梧太守印“字样，喉结剧烈滚动。
帛书最下方，徐晃的斧痕代替朱砂印，将“李“字劈成两半。
五更天，吴巨在书房暴跳如雷。
昨夜停泊在桂阳码头的十艘货船不翼而飞，船上装着要给士燮的五百套兵甲。
“定是陈奉那老贼！“他摔碎越窑青瓷盏，“上个月私盐分账时就敢跟本府拍桌子！“
幕僚颤声提醒：“今日中元宴，七大家族都要来...“
“来得好！“吴巨抓起鎏金错银弩，“让李佑准备一下，席间摔杯为号，本府要...“他突然噤声，窗外竹影摇曳，似有人影闪过。
宴设郡守府中庭。
陈奉捧着三尺血珊瑚昂首而入，珊瑚在烈日下泛着诡异红光。
李佑按剑立于东廊，身后亲兵突然多了二十张陌生面孔。
酒过三巡时，吴巨举樽欲敬。
陈奉却突然抽搐倒地，七窍流出黑血。
几乎同时，血珊瑚轰然炸裂，火龙油遇风即燃，火舌瞬间吞没半座庭院。
“有刺客！“李佑拔剑高呼。
寒光闪过，吴巨捂着喷血的脖颈栽进火堆。
混乱中有人大喊：“陈氏谋反！诛杀叛党！“
李佑率领三千郡兵如潮水般涌向各大家族宅邸。
待到暮鼓响起，广信城头已换上“李“字大旗。
三日后，城外刘备大营。
刘备翻阅着李佑送来的请罪奏表，窗外飘来焚烧尸体的焦臭味。
贾诩将私铸钱模投入熔炉，轻声道：“火耗三成，可铸新钱。“
“文和可知，那日火龙油其实有两份？“刘备突然开口，“一份在血珊瑚，另一份...“
“在吴巨的鎏金弩箭。“贾诩躬身作揖，“臣只是添了把东风。“
“让李佑继续杀，说得出名号的氏族，苍梧郡都不需要……”
桂江水浩浩东去，带着灰烬与血腥汇入南海。
苍梧郡的盛夏来得又急又猛，木棉花在雨后绽出血色红蕊。
“李佑杀得太狠了……”
整整一个月，苍梧郡的杀戮都没停过。
作为吴巨的心腹，苍梧郡都尉，李佑对整个苍梧郡的氏族了解的一清二楚。
无论直系还是旁系，几乎没人能逃脱。
这，也是刘备需要的。
否则让刘备自己来杀，光找人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更何况若是让这些氏族聚集起来，谁杀谁还不好说。
“差不多了，苍梧郡越来越混乱，许多无辜百姓都遭受牵连。”每日都会有情报送到刘备面前。
李佑杀人的时候刘备也没闲着。
早已暗中派出心腹测绘苍梧郡地图，探查各县具体情况。
刚来苍梧郡的刘备是两眼一摸瞎，啥也不知道。
而现在，整个苍梧郡的情况，都在刘备脑子里。
“文和，派人去找李佑，让他押运足够的粮草和百万钱来大营，就说我准备上表朝廷，推举其为苍梧郡太守……”
“是，主公，我会让李佑将其心腹将来全部带来。”贾诩声音低沉，双眼毫无波澜。
桂江码头的晨雾还未散尽，三十辆牛车已碾过青石板路。
李佑亲自押送粮车，铁甲上还沾着昨夜斩杀禤氏余孽的血渍。
辕门前徐晃验货时，特意用斧尖挑开麻袋，里面全是上等粮食，还有无数钱财。
“李太守当真阔绰。“徐晃看着几十车货物冷笑。
“徐将军明鉴。“李佑抹了把额汗，“都是逆产，正要呈交使君处置。“
中军帐内，刘备正与贾诩对弈。
黑子落定，棋盘上赫然是苍梧七县地形。
当李佑的脚步声响起时，刘备突然将白子投入桂江位置：“文和可知，流水最善涤污？“
李佑进帐便跪：“末将清查逆党，共得钱三百万、粮五千斛、甲胄...“话音未落，一本染血账簿从刘备袖中滑落，正摊开在“永和六年吴巨赠李都尉明珠十斛“那页。
“这是今晨陈氏稚子送来的。“刘备轻抚账簿，“说是从火场灰烬里扒出来的。“
帐外忽然传来孩童清亮的背书声，正是陈氏族学里传出的《盐铁论》。
李佑猛然起身，腰间佩剑却被关羽的刀鞘压回鞘中。
张飞掀帘而入，提着个浑身血污的账房先生——正是那夜为李佑做假账的刘主簿。
“使君听我解释！“李佑伸手欲抓刘备袍角，却摸到冰凉铁甲。
这才发现刘备内衫外竟套着锁子甲，帐外赤幘军的脚步声已形成合围。
贾诩忽然轻笑：“听闻李太守昨夜杀了禤氏最后一个会制弩的匠人？“羽扇轻摇间，二十名赤幘军抬着十架蹶张弩进帐，“可惜了，这些改良弩机本该在合浦郡派上用场。“
李佑还想反抗，被关羽手中偃月刀砍去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