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宫中的少年
东方静缓缓睁开眼睛，装作受惊的样子，身子微微发抖。她看见宫青业正关切地看着自己，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姑娘，你没事吧？”宫青业伸手想要扶她。
东方静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多谢公子相救。”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
宫青业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躲开。东方静暗自冷笑，这一世，她可不会再被他虚伪的温柔所迷惑。
“姑娘受惊了，我送你去医馆看看吧。”宫青业说着，又要来扶她。
“不必了。”东方静后退一步，“我的丫鬟就在附近，我......”
话未说完，春桃已经找了过来。“小姐！”她扑过来扶住东方静，“您可吓死奴婢了！”
东方静顺势靠在春桃身上，余光瞥见宫青业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她心中一动，这一世，似乎连春桃都来得比前世快了些。
“这位是......”春桃警惕地看着宫青业。
“多亏这位公子相救。”东方静轻声解释，“我们快些回去吧，母亲该担心了。”
她转身欲走，却听见宫青业在身后说道：“姑娘留步，还未请教芳名。”
东方静脚步一顿。前世这个时候，她可是迫不及待地自报家门。这一世......她回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公子大恩，小女子铭记于心。若有缘，自会再见。”
说完，她拉着春桃快步离开。走出巷子时，她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果然看见宫青业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小姐，您没事吧？”春桃担忧地问。
东方静摇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屋顶。那里空无一人，但她确信自己刚才看见了宫青禾的身影。
这一世，似乎有些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回到府中，东方静借口累了早早歇下。她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的种种细节。宫青业的态度比前世更加急切，而宫青禾的出现更是出乎意料。
难道......重活一世，真的改变了一些事情？
她想起前世临死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如你所愿。”或许，这不仅仅是简单的重生，而是某种更大的改变的开始。
东方静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不管这一世会发生什么变化，她都不会再重蹈覆辙。宫青业、东方月，还有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东方静起身走到窗前，正好看见一道黑影从院墙上一闪而过。她眯起眼睛，那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东方静倚在窗前，望着那道消失的黑影，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前世关于宫青禾的记忆。
宫青禾，东洲王最不愿提起的儿子。他的母亲是西闫进贡的美人，因涉嫌通敌被赐死，连带着刚出生的宫青禾也被打入冷宫。若非六年前的那场围猎大比，只怕他至今还在冷宫中蹉跎岁月。
那年的围猎大比，东方静随父亲一同前往。她记得那天阳光正好，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看台上，突然听见一阵骚动。
“冷宫那位......居然赢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被关在冷宫吗？”
东方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站在场中，手中握着一张弓。他的身形单薄，却站得笔直，仿佛一株迎风而立的青竹。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宫青禾。
后来她才知道，那场大比本没有宫青禾的份。是负责看守的侍卫疏忽，让他溜了出来。他随手捡了张弓，却一箭射中了最远的靶心。
东洲王当着众臣的面，不得不兑现“拔得头筹者可得自由”的承诺。但东方静记得，父王在回府的路上曾叹息：“那孩子，怕是要吃苦头了。”
果然，获得自由的宫青禾并未得到任何优待。他住在皇宫最偏僻的院落，没有仆从，没有俸禄，甚至连一日三餐都要自己去御膳房讨要。
东方静第二次见到宫青禾，是在御花园。她正和几个世家小姐赏花，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在修剪花枝。那人穿着粗布衣衫，动作娴熟，仿佛是个普通的花匠。
“那是谁啊？”有小姐好奇地问。
“嘘，是冷宫那位。”有人压低声音，“别理他，晦气。”
东方静却注意到，宫青禾修剪花枝时，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被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皇子，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怕。
后来，她时常能在各种场合“偶遇”宫青禾。有时是在她练剑的校场边，有时是在她赏花的御花园，甚至在她随父亲入宫议事时，也能在长廊的拐角瞥见他的身影。
他总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温和，却从不主动上前搭话。只有当她的目光扫过去时，他才会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前世她只觉得这人古怪，现在想来，或许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
东方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这一世，宫青禾的出现比前世早了太多。难道......他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东方静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如果宫青禾也重生了，那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比如......父亲被陷害的真相？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打断了东方静的思绪。她警惕地抬头，却只看见一片树叶轻轻飘落。
夜色深沉，宫青禾站在东方府外的一棵古树上，目光穿过层层枝叶，落在东方静的窗前。那道纤细的身影倚在窗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这些小事，交给属下们去办就好，您何必亲自......”
宫青禾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隐卫浑身一颤，连忙单膝跪地：“属下不敢！只是......只是不明白，东方小姐虽然身份特殊，但也不值得主子您这般......”
“够了。”宫青禾转过身，月光下，他的眼神凌厉如刀，“记住你的身份。”
隐卫低下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跟随主子多年，从未见过主子对任何人如此上心。即便是谋划多年的大事，主子也总是从容不迫，运筹帷幄。唯独对这位东方小姐......
宫青禾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那扇窗。窗前的倩影已经消失，但他总觉得，方才东方静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夜色，与他的视线有过刹那的交汇。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她发现了他。
宫青禾微微蹙眉。这一世的东方静，似乎与记忆中有些不同。前世的她天真烂漫，对周遭的危险毫无察觉。而今晚在巷子里，他分明看见她在装晕，甚至在春桃到来时，她的反应也比前世快了许多。
更让他在意的是，她对待宫青业的态度。前世的她，可是对那位太子殿下倾心不已。而今晚，她却在刻意保持距离。
“主子，”隐卫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派人去查查东方小姐最近......”
“不必。”宫青禾打断他的话，“我自有分寸。”
他转身跃下古树，黑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隐卫连忙跟上，却听见主子低沉的声音：“记住，关于她的事，不许任何人插手。”
隐卫心头一凛，连忙应是。他偷偷抬眼，看见主子冷峻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主子对那位东方小姐，竟是这般在意。
宫青禾没有理会隐卫的心思，他的思绪全在东方静身上。这一世，似乎有些事情开始偏离了既定的轨迹。而最大的变数，就是她。
他想起前世她惨死时的模样，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恨意与不甘。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宫青禾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东方府的方向。夜色中，那座府邸安静地矗立着，仿佛一座沉睡的巨兽。
“派人盯着太子府。”他低声吩咐，“特别是东方月那边的动静。”
“是。”隐卫领命而去。
宫青禾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在冷宫中唯一的慰藉。
东方静......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这一世，我一定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