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开幕（二）
在路明非一行人刚刚准备送行苏晓樯等人，以及楚子航还未奔向图书馆时，英灵殿穹顶的彩绘玻璃正在渗水。
恺撒用袖口擦去银质烛台上凝结的水珠，火苗在他冰蓝色的瞳孔里摇晃。
长桌尽头摆着空运来的白玫瑰，餐盘边缘的鎏金花纹映出诺诺支着下巴的侧影——她正用叉子戳弄那块淋了白兰地的鹅肝，酒液顺着骨瓷盘蜿蜒。
“烟花会在主菜后开始。”恺撒解开袖扣，侍者端着冰桶退入阴影。
“按照中国人的说法，这叫双喜临门。”
诺诺刚要开口，玻璃穹顶突然震颤起来。
玫瑰花瓣上的水珠簌簌坠落，在她手背砸出淡红色的印子。
恺撒摸出震动的手机，学生会加密频道的红点正在地图上炸成血花。
诺诺自然也是能看到这些加急消息。
“正门安检口，塑胶炸药混在快递车里。”此时的恺撒也没有心情再继续着接下来的约会，当即起身准备召集学生会开始反抗。
“三个狙击点，教堂钟楼视野最好。”这也是恺撒说的话，传入了诺诺的耳中
诺诺点了点头，示意知晓。
镶嵌珍珠的高跟鞋甩在波斯地毯上，露出绑在小腿的柯尔特2000。
她扯掉有些碍事的钻石项链时，听见恺撒在给帕西打电话：“让蕾丝白纱少女团撤出，这不是礼花弹该待的地方。”
第二波爆炸来得比预警快。
英灵殿门廊的罗马柱崩裂出蛛网状纹路，诺诺被突如其来的气浪掀得撞在管风琴架上。
恺撒没有时间思索为什么英灵殿都可能会有这些陌生人安装的炸药，当即拿出沙漠之鹰指着烟雾缭绕的那片，鎏金乐谱架擦着他耳际飞过，钉进背后的橡木雕花墙。
“不是炸药，是穿甲弹。”诺诺吐出嘴里的石膏碎屑。
如果是炸药的话可能现在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恺撒的两个沙漠之鹰在指间转出银蓝色的弧光。
他贴着彩窗投下的光斑移动，十字架阴影切割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诺诺起身，也举起枪，整个大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言灵·镰鼬的领域无声张开——
但其实没有张开，恺撒这才回想起副校长的戒律言灵依然起着作用，学生无法使用言灵。
此刻的恺撒心中暗骂蠢货，但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凭借自己的双耳了。
雨滴撞击青铜门环的震颤，弹头在石缝中冷却的呻吟，甚至三楼回廊那根将断未断的大提琴琴弦——所有声响，缠绕在恺撒的耳膜上。
恺撒开枪。
彩绘玻璃应声炸裂。
藏青色制服的身影从穹顶钢架跌落，手里还攥着未引爆的汞核心破甲弹。
恺撒在碎玻璃雨中突进，沙漠之鹰喷吐的火光照亮他领口翻飞的白丝巾。
“烟花该换地方放了。”诺诺看着恺撒说道。
恺撒嘴角扬起冰凉的弧度。
“是啊，该换地方了。”
诺诺没再接话，转身离开去找自己的专武，并且前往狙击点位。
诺诺消失在螺旋阶梯的阴影里，闪电劈在英灵殿尖顶。
恺撒站在暴雨中装填子弹，白丝巾在狂风里猎猎如旗。
频道里电流声滋啦作响的时候，恺撒已经不知道击退了多少人。
英灵殿前的石阶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具尸体，雨水正把藏青色制服上的血渍晕染成诡异的紫。
“会长，B组在钟楼西南角遇袭。”帕西的声音混着剧烈的喘息。
恺撒把弹匣拍进手中的枪，打断了汇报：“三分钟后让所有人来到这里，A组从广场包抄。”
他说着扯下浸透雨水的丝巾缠在手腕上，“现在开始倒计时。”
大理石柱后传来金属摩擦声。
恺撒头都没回，反手两发点射。
子弹穿透石柱的闷响过后，重物坠地的声音溅起水花。
诺诺的狙击枪适时吐出火舌，把试图攀上飞扶壁的黑影钉在墙面上。
学生会成员们从各个方向涌来。
“十二人留守正门，五人去东侧架设屏障。”恺撒踹开英灵殿沉重的橡木门，门轴断裂声里混着他的指令。
诺诺的狙击枪突然哑火。
恺撒紧盯着诺诺所在的狙击点位，神情有些紧张。
许久后仍未见动静，恺撒摸出信号弹甩向高空，猩红的光焰刺破雨幕。
片刻后，西南角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混着建筑物坍塌的轰鸣。
狙击枪的轰鸣重新响起时，频道里传来诺诺的声音：“我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视线更好的点位，还有，下次扔信号弹记得提前说。”
“会长，D组报告，目前……”学生会成员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恺撒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踹翻面前的青铜烛台，燃烧的蜡烛滚进硫磺堆的瞬间，整个前厅突然被刺目的刀光吞没。
蒙面人单膝跪在十米外的柱顶，反手握着的长刀泛着青芒。雨水顺着黑色紧身衣勾勒出的凌厉线条流淌，面罩上方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像是打量猎物的夜枭。
“退后。”凯撒没回头，左手对身后的新生们摆了摆，“去其他地方帮忙吧。”
有个二年级生还想说什么，被同伴拽着拖走了。
蒙面人歪了歪头，刀尖划出火星，突然甩出几枚十字镖。
凯撒抬枪击落两枚，第三枚擦着他耳畔钉进橡木门，尾部系着的铜铃在暴雨中叮当作响。
“现在的新生真听话，加图索少爷打算当孤胆英雄？”蒙面人开口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长刀挽了个刀花。
凯撒甩掉风衣上的积水，白衬衫紧贴着肌肉线条：“总比让菜鸟送死强。”
他突然侧身滑步，原先站立处炸开三团紫色烟雾。蒙面人如鬼魅般从烟雾中突进，刀锋撕开雨帘的尖啸刺痛耳膜。
恺撒扔掉枪，拿出狄克推多，切换成近战模式。
金属碰撞的脆响里，凯撒被震得倒退两步，虎口发麻。
蒙面人借力腾空翻过他头顶，靴跟毒蛇般踢向后颈。凯撒俯身滚过满地玻璃碴，捡起枪，抬手朝半空连开五枪。
蒙面人蹬着廊柱折返突进，长刀在石壁上犁出火星。
凯撒撞开侧厅木门暴退，子弹追着黑影钉进门框。
两人在摆满中世纪盔甲的展厅里追逐，刀光不时劈开展柜玻璃，惊起几个世纪前的尘埃。
“您的人设不该是贵公子么？这么狼狈可上不了镜。”蒙面人突然旋身劈碎整排玻璃展柜，飞溅的碎片逼得凯撒退到墙角。
凯撒喘着气扯松领带，鎏金瞳孔亮得骇人：“能让我流汗的对手，值得这个待遇。”
他突然踹翻两米高的骑士铠甲，趁着蒙面人闪避的空当撞破彩窗跃出展厅。
暴雨重新浇在脸上时，凯撒听见头顶传来破风声。蒙面人竟然踩着垂直的砖墙追来，长刀直取他咽喉。
狄克推多勉强架住这记劈砍，但恺撒明显有些吃力。
“漂亮的身法，有种日本忍者的感觉。”凯撒突然咧嘴笑了，抬膝撞向对方肋下。
蒙面人后空翻避开膝撞，落地时甩出烟雾弹。凯撒屏息冲进烟幕，刀光穿透的却只有残影。
脑后寒意骤起，他本能地向前扑倒，刀锋擦着后背划开衬衫。
“打听来历可不礼貌，希望你记住。”电子音里多了几分玩味，蒙面人鬼火般忽左忽右。
恺撒紧紧地盯着蒙面人的身影，手拂过被切开的耳麦，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