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抢救（三）
其实，当鲜血止住的时候，陈远航也松了一口气，最难的一关总算侥幸过去了。
他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没有渗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血管不再往外喷血之后，陈远航就开始用纱布清理老鬼腹内的鲜血，要不然，这些血凝固后，再清理就有点麻烦了。
幸好药箱里有一大卷医用纱布，可能现代人很少见到这种大卷的纱布，但这个年代医用的大多都是大卷，比卫生纸卷还要大一些。
清理了十几分钟，一卷纱布快用完了，才算清理出来一个囫囵样。
接下来，就是要把已经破碎的肝组织切掉，肝这个器官非常脆，他没有超声刀，只能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了。
如果能把老鬼救活，这把手术刀立大功了。
虽然术野不好，但陈远航硬是靠着那细微的差别把破碎的肝组织全部切除干净。
适当地扩大一些，免得因为切除的不干净造成健康的肝组织受到牵连。
不要紧，只要人不死，肝脏就会再长出来的，它是人身体唯一能够再生的器官。
接下来，就是要缝合肝脏破损处了。
肝脏是最娇嫩又最顽强的器官，像一块浸满血的海绵，缝合时太用力会撕裂，太轻柔又止不住血。
其实，缝补肝脏有专门的肝针，这种针比一般的缝合针要粗大，而且是特制的弧形，专为穿透坚韧的肝组织设计。
但是，陈远航没有肝针，他只有一个缝合血管的小针和一个缝合皮肤组织的三角针！
不过，最艰难的血管缝合都完成了，没有理由完不成肝脏的缝合。
陈远航的手腕以一个特殊的角度旋转，针尖刺入肝组织时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
但就在针身完全没入的瞬间，陈远航感到手下传来不祥的触感——肝脏组织比预想的更脆弱。
“艹，肝实质太脆了。“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只是更轻柔了一些。
针尖从裂口另一侧穿出时，他小心地拉紧缝线，力度恰到好处——足够闭合裂口，又不至于勒碎肝组织。
十几分钟后，缝合线在肝脏表面形成一个整齐的“8“字形，每一针都精确计算过角度和力度，既要闭合深部裂伤，又不能阻断太多肝组织的血供。
这就是一个顶级外科医生在条件不具备下做出来的最好的手术。
然后，他又检查了一下胆囊和胆管，一般情况下，肝脏破裂很容易引起胆管的破裂，引发胆汁渗漏。
胆管分为肝内胆管和肝外胆管两部分。
肝内胆管是肝脏内的小胆管，它们将胆汁输送到肝外胆管。
肝外胆管是连接肝脏和胆囊的管道，它将胆汁输送到胆囊和肠道中。
肝脏和胆管基本上是一体的，我们常说的肝胆相照，就是这个意思。
好在胆囊和胆管并没有渗漏，因为胆汁的颜色是透明的金黄色，如果渗漏出来，很容易被发现。
整个手术过程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手术完成后，陈远航又给他挂上了青霉素，这是广谱抗菌药，希望对老鬼的感染有用。
“好了，手术结束，叶大夫也歇歇！”陈远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僵硬的身躯。
却疼的龇牙咧嘴。
刚才，可是结结实实挨了几拳，连脸上都挨了两拳，不用摸，就知道已经肿了。
刚才肾上腺素飙升，他根本没有感觉到疼。
现在，一下子缓过劲来，才感觉到疼。
“不用关腹吗？”老叶也松开手，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腹腔内要冲洗，还要置管，暂时先不关腹，刚才已经派人去叫救护车了……有没有烟？”陈远航没有烟瘾，但此刻也想抽一根解解乏。
狗子赶紧点上一支烟，塞到陈远航嘴里。
陈远航惬意地抽了一口，感觉这一口烟抚慰着身体的每一根毛孔，很舒服。
身上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烟草也是止疼药之一。
而且，陈远航还不能保证渗漏，虽然这会儿没有渗漏，那是因为此时老鬼的血压肯定很低，如果血压回归正常后，还没有渗漏，那才是完全成功。
“这人能活下来吗？”老叶去水边洗了洗手，发现根本洗不干净，又转回来问道。
陈远航摇摇头，嘴里呜咽着：“不知道，接下来就是抗感染，看他的身体抵抗力了！”
如果是在手术室里做手术，陈远航保证他能活过来，但现在时野外，任何一种病菌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你的缝合做的不错，上学时是不是练过？”老叶又问道。
陈远航看了看他，尼玛，你就看到缝合不错了，就看不到自己顶级术者的能力？
徒手止血、无视野条件下缝合血管、无视野条件切除损伤肝脏……他敢自信地宣称，这个时代，全世界能在这种条件下做好这个手术的，屈指可数。
会看的人看门道，不会看的人看热闹，围观的群众连同老叶在内，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门道的。
他们看到的只是鲜血和生命垂危的老鬼。
自己这么牛逼的手术，竟然没有一个人懂得欣赏，陈远航狠吸了几口烟，把烟嘴吐到地上：“学医就要勤学苦练，不练咋可能做的熟练？”
老叶晃晃脖子：“我是不行了，年龄大了，也不准备再练了。回去我得督促我家大儿子苦练，小陈大夫要是得着机会，能不能指点指点他？”
大儿子？
陈远航瞬间明白了，估计老叶已经在培养第二代赤脚医生了。
“没问题，回头你让他找我！”陈远航也非常感谢老叶的出手相助，爽快地答应了。
医学是要传承的，教给谁不是教？
“太好了，早就听说小陈大夫大气……”老叶乐的见牙不见眼，不过看了看一旁正在昏迷的老鬼，赶紧收敛了笑容。
他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大儿子送到地区卫校里进修两年，看看人家小陈这水平，真不愧是正规医学院校毕业的高材生。
可是，老叶哪里知道，陈远航这一身本事，并不是从地区卫校里学来的。
卫校就上了两年，能学到点啥？也就是一些基础知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