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莲魄生

**第一节：蓑衣客**

陆昭醒来时，先闻到沉水香混着腐草的气息。

青铜蓑衣老者正在煨药，陶罐里翻腾着七色莲蕊。火光映出他左脸狰狞的烧伤，但右手翻拣药材的动作却带着天剑门基础剑法的起势。

“前辈认得这个？“陆昭举起沈璃塞给他的半块玉佩。老者搅动药汁的木勺突然折断，罐中升起的热气在空中凝成八瓣莲形状——正是沈璃在他掌心画过的图案。

“她母亲被拖进寒潭那夜，流萤也聚成这样的莲花。“老者嗓音像生锈的齿轮，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剑穗。墨玉上刻着的“天“字，与陆昭的剑穗分明是同一块料子。

沈璃在昏迷中突然抽搐，肩头黑气已蔓延至心脉。陆昭下意识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两人掌心伤口贴合处，毒素扩散速度竟在减缓。老者见状长叹：“果然是血脉相融的'双生莲'...“

**第二节：锁魂咒**

玄阴教的追兵找到破庙时，陆昭正按老者指点为沈璃逼毒。

双掌相抵的瞬间，他看见幻象：二十年前的雨夜，戴青铜面具的女人抱着婴儿冲进火海，将半块玉佩塞进玄阴教侍女怀中。而天剑门掌门在崖边嘶吼，手中龙渊剑贯穿自己胸膛。

“别看她的眼睛！“老者挥蓑衣打落三枚丧门钉，自己却被毒镖射中后心。陆昭的剑气震飞门窗时，听见老者最后的嘱托：“去寒潭...合璧...“

沈璃在此刻苏醒，金蚕丝绞碎两名教众的咽喉。她扯开陆昭衣襟，蘸血在他胸口画下繁复咒文：“玄阴教锁魂咒，能暂时压制千蛛毒。“指尖划过他肌肤时，火焰纹突然迸发红光。

追击的护法发出怪笑：“圣女果然和那贱人一样，爱上正道伪君子！“沈璃甩出凤鸣刃削去他半片耳朵，转头咬住陆昭的唇。血腥味弥漫间，她将一粒冰珠渡入他口中：“这是教中至宝雪蟾丹，待会打起来...“

话音未落，陆昭已揽着她腰肢撞破屋顶。月光淋在相贴的肌肤上，两人惊觉内力竟能通过火焰纹流转。当双剑交错架住劈来的流星锤时，龙吟凤鸣合奏出穿云裂石之音。

**第三节：无字碑**

寒潭边的无字碑结满冰霜。

沈璃按老者给的舆图找到机关，两枚玉佩嵌进凹槽时，潭水突然沸腾如煮。陆昭的剑穗墨玉开始发烫，碑底传出机括转动的闷响，二十年前封存的密道终于重见天日。

穿过百级冰阶后，沈璃的火折子照亮洞窟壁画。玄阴教初代圣女与天剑门祖师并辔而行的画面，让陆昭想起师父严禁弟子翻阅的《宗门秘录》。那些被撕去的书页，此刻正在石壁上鲜活起来。

“原来两派武学本是一体。“沈璃抚过壁画上的剑诀，突然使出一招天剑门的“长河落日“。陆昭本能以玄阴教“幽泉回风“相抗，双剑相击竟激出龙形气劲，震落洞顶无数冰棱。

最深处的水晶棺让两人同时僵住。棺中女子与他们各自怀中的画像一模一样，而躺在旁边的男人，赫然长着陆昭的脸。沈璃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潮水涌现——二十年前在此合葬的，正是他们的亲生父母。

**第四节：凤求凰**

陆昭的手掌贴住水晶棺时，龙渊剑残片突然从怀中飞出。沈璃的凤鸣刃不受控地脱鞘，两截断刃在棺椁上方拼合完整。剑身显现的文字揭露了最残酷的真相：

“双剑之主需结同心契，以血饲剑百日方可驾驭。若中途背弃，则经脉尽断而亡。“

沈璃突然嗤笑出声：“难怪他们宁死也要毁掉龙渊剑。“她转身将凤鸣刃架上陆昭脖颈：“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杀了我这个妖女，要么...“

剑锋突然被炽热掌心包裹。陆昭握着刃口将人拉进怀里，鲜血顺着交叠的手腕滴入寒潭：“第三个选择。“他吻住沈璃颤抖的唇，“我们一起改写结局。“

潭底升起万千流萤，凝聚成当年双剑合璧的景象。两人在光影交错间看清了致命关窍——所谓背弃并非变心，而是停止并肩作战。当年他们的父母正是为保全对方性命，才选择双双赴死。

“天剑门首徒陆昭，在此立誓。“他割下一缕发丝缠住两人手腕，“从此与玄阴教沈璃生死同命。“沈璃的眼泪砸在剑身，凤鸣刃绽放出二十年未现的华光。当真正的龙渊剑从潭底升起时，追兵的火把也照亮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