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谁的绝境？
斧头劈开第四根触须时，浅川烛的虎口已经崩裂。
那些咒文像活物般在断肢截面扭动，每一笔都透着撕心裂肺的怨恨。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符咒并非绘制而成——那是无数指甲抓挠留下的痕迹，经年累月被怨气浸透成天然邪阵。
猩红女孩的笑声在走廊回荡，墙壁渗出的血珠开始倒流上天花板。
浅川烛侧身躲过穿刺而来的触须，后背撞上储物柜的瞬间，柜门突然弹开。
数十个贴着符咒的玻璃罐滚落，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发黑的心脏，那些脏器仍在抽搐跳动。
浅川烛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终于看清那些符咒的全貌——本该镇压邪祟的敕令符被倒转书写，朱砂里掺着骨灰。
这是需要活人献祭才能完成的逆阴阳术，此刻正在通过整栋建筑的结构发挥着作用。
触须突然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浅川烛抡起斧头劈开左侧袭来的三根，右腿却被缠住拽向墙壁。
他反手将浸血的布条甩向天花板吊灯，借力荡过扑来的触须群。
落地时抓起两罐心脏标本砸向猩红少女，腐臭的液体溅在触须上腾起青烟。
“用死者的脏器当武器，”女孩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你真是比厉鬼还残忍呢。”
浅川烛猛地蹲下，女孩手中的刀锋擦着头皮掠过。
他顺势翻滚到楼梯口，发现扶手缝隙里卡着半张学生证——照片上的男生正在流泪，血泪渗透塑料封皮形成新的咒文。
这栋建筑本身正在不断生成诅咒。
二楼突然响起上课铃声。
所有房门同时洞开，课桌椅像多米诺骨牌般倾倒。
浅川烛趁机冲进最近的教室，触须撞在门框上爆出腥臭汁液。
他快速扫视四周，将黄符夹在门缝时突然愣住——周围的墙壁正在渗血。
“找到你了。”猩红少女的脸从黑板浮现，粉笔灰凝聚成新的触须。
浅川烛抄起讲台上的三角板劈开袭击，木质教具在触碰到诅咒时瞬间碳化。
他踢翻课桌作为屏障，从窗口翻到走廊时，发现整条过道的地板变成了暗红色黏膜。
“乾坤借法！”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斧刃，反手劈开追来的触须。
被斩断的肢体突然自燃，青紫色火焰中浮现出陌生少女的哭脸。
浅川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火焰在吞噬怨气的同时，也在抽取他的精力。
一楼的紧急出口标志突然亮起。
浅川烛撞开安全门滚下楼梯，后背着地的瞬间听见肋骨折断的脆响。
他强忍剧痛翻身而起，继续奔走。
各处仍回荡着停驻于此的冤魂们的嚎哭，浅川烛全然当做听不到。
他踉跄着将黄符拍在路过的每一个门框，符纸刚贴上就渗出墨汁般的黑血。
走廊尽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呜咽，那些半透明的学生幽灵正在集体泛红，像是被泼了颜料的清水逐渐浑浊。
“对不住了。”他咬开装着糯米的布袋，雪白的米粒撒过之处，地板的血肉黏膜发出油炸般的声响。
某个房间中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浅川烛握紧斧头踹开门，却看见一个穿着昭和款式校服的男生正在啃食自己的手掌。
听到动静的瞬间，男生脖颈旋转180度，整张脸皮像围巾般垂到后背，露出肌肉纤维跳动的面部神经。
“饿...”男生扑来的刹那，浅川烛立刻洒出手中糯米。
男生踩到米粒的右脚瞬间碳化，失衡撞翻标本架。
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滚落满地，其中青紫色的动物尸体突然睁眼啼哭。
霎时间，浅川烛的耳孔渗出鲜血。
“天地玄宗...”他边念金光咒边退向走廊，后腰突然撞上冰凉的躯体。
穿着水手服的女生正用手术刀削苹果，每片果肉都带着血丝。
“学长要尝尝吗？”
女生的笑容在说话间开裂，苹果核里钻出密密麻麻的蛆虫。
被打断施法的浅川烛反手一斧狠狠切下女生的头颅，随后默念金光咒冲到房间某个角落贴上符纸后，便重新回到走廊。
猩红少女的身影已经追至不远处，整片走廊到处都回荡着其恐怖的狂笑。
音乐教室的门突然自动打开，钢琴奏响安魂曲的旋律。
浅川烛冲进去掀翻琴凳，发现五线谱上爬满咒文。
他将黄符夹在琴键之间，染血的指尖在谱面画出逆转符。
当其它刚刚转化的红魂闯入时，钢琴突然爆出刺耳噪音，音波将前排红魂震成碎片。
穿过家政教室的瞬间，浅川烛的校服被料理台勾住。
转头看见菜刀正在自动切剁带血的肉块，围裙无风自动地飘在半空。
他扯断衣袖继续狂奔，身后的案板突然飞出，贴着他后脑勺砸在墙上。
浅川烛毫不犹豫，趁着这个机会，闪身上前，一脚踹翻围裙，劈飞菜刀，临走时还不忘把围裙劈成数块碎布。
......
过去多久了？
浅川烛不知道，他的体力早已透支。
从二楼到一楼，又从另一侧的楼梯回到二楼...
他几乎走遍了每一处房间，经历了无数次袭击，为的只是一场豪赌。
他从不否认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个赌徒，只要存在一成获胜的可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
不计代价，不论生死。
“喝啊！！！”
再次将面前的触须劈断，他终于无路可走，被堵于死路。
手中的符纸所剩无几，而猩红女孩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不继续逃了？”
“累了，总得休息会不是吗？”
“死到临头，你说话还是这么令人心烦。”
女孩收起表情，五指微微合拢，触须们纷纷从墙面钻出，一旦得到指示，它们就会立刻撕碎浅川烛。
“别这么着急嘛。”
浅川烛脸上却看不出哪怕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随后，他抬起左手，用桃木断剑的木刺用力割开手腕。
大量的鲜血瞬间从中喷涌而出。
女孩全然没有注意到浅川烛到底想要做什么，语气中满是讥讽：“难道你是想要自杀吗？这就是你的选择？”
“当然不是！”浅川烛张开双臂，嘴角笑容愈显狰狞：“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我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
下一刻，周围的暗红忽然发生变化。
暗红渐渐被属于朱砂的鲜红所取代。
这时，女孩才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被洒满的粉末。
只要不仔细看，任谁也无法看清。
然而这些粉末却在此刻被浅川烛的鲜血浸染后，散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开坛布法，驱邪除祟！”
浅川烛不再克制狂笑，“你们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