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爸爸是烈士吗
来到公交车站，陈野主动投了币，林安然有学生卡。
傍晚的公交车上，乘客并不多，正好后排有两个并排的空位，
陈野下意识地坐在了里面那个位置，然后朝林安然望了望，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安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虽然是并排坐着，但他们之间，却仍然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
陈野偷偷地打量着林安然。
她正看着窗外，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阳快落山了，傍晚最后一丝阳光照在安然的脸上，红彤彤的。
陈野的心忍不住微微一动。
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觉得欺负林安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林安然似乎察觉到了陈野的目光，她微微侧过头，看向窗户玻璃上的倒影。
在那里，她看到了陈野那张略显局促的脸，还有他那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神。
她的心，微微一颤。
她竟是难以判断自己现在对陈野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对他的印象，好像正在一点点地改变，这让她有些迷茫……同样也有些害怕。
难道自己未来真的会和这个男生在一起么？
她非常了解自己的性子，除非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否则绝对不会和他发生任何关系，可是……可是，陈野……他曾经是她最想逃离的噩梦啊。
公交车缓缓地行驶着，路边的街灯渐次亮起，带来暖暖的光芒。
“到了。”林安然轻声说道，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也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他们下了公交车，沿着熟悉的小巷，朝林安然家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回来了！”
陈野的心头一暖，加快了脚步。
只见彤彤正站在铁门口，张开双臂，朝他飞奔而来。
“彤彤乖！”陈野连忙蹲下身，一把将彤彤抱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彤彤了，不止因为她是自己未来名义上的女儿，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他不动声色地往林安然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彤彤，或许他将亲手扼杀某一种即将开始的希望，或者说，某种可能。
“彤彤今天在家乖不乖呀？”林安然也走了过来，轻声问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很乖的！”彤彤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骄傲，“我今天帮隔壁杂货铺的王叔浇花了，写了日记，下午还画了一幅画呢！”
“是吗？真棒，什么画呀！”林安然夸奖道，语气中充满了温柔。
“妈妈，你看！”彤彤从陈野怀里挣脱下来，跑到屋里，拿出一张画，递给林安然。
林安然接过画，只见上面画着三个人，虽然画得不太好，线条也歪歪扭扭，但还是可以勉强认出来，上面一个是她，一个是陈野，还有一个是彤彤。
三个人围坐在在一张桌子边，吃着午餐，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林安然沉默了半响，然后垂下眼眸，微弱地笑了出来：“真好。”
晚上做饭的时候，陈野主动提出要帮忙，他“义不容辞”地留在厨房里，要给林安然打下手。
其实他自己就很会做菜，毕竟从很小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所以，要学着独立。
想到这里，陈野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向林安然问道：“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可问完后，他又后悔，觉得不应该这么早问她这种比较私人的问题。他担心林安然会不高兴，甚至会讨厌他。
其实不止这一个问题，他还有问题想要问林安然。
林安然正在剥蒜，她低着头，似乎并没有想太多，便随口回答了他：“我妈妈不在了，爸爸一直在外地的工地上打工，每年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下，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小六岁的弟弟。”
“还有个弟弟？那我怎么没见到他？”陈野想起了林安然家那道帘子后面，似乎还有一张床。
可林安然听到这个问题，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再回答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的气氛。
陈野挠了挠了脑袋：“那……那我们倒是有些同病相怜。只不过，我爸爸……不在了，我妈妈也改嫁出去了，家里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不过，我没有弟弟妹妹。”
他本以为这样说可以拉近一些和林安然的距离，找到一些共同话题。
但他没想到，林安然听了他的话，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再也没有说别的，似乎对这些并不关心，仅仅关注着自己手里的蒜子。
陈野感觉更尴尬了，硬着头皮说：“其实我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还好吧。”
“哦。”
“那你觉得呢?”
“嗯，还好。”她似乎只是应付性地回答他，转身低下头开始继续淘米。
“那个……还有，今天在学校里的事，再……谢谢你一次。”陈野决定换一个话题。
“不用。”林安然的回答依旧简洁。
好吧。
看来……套近乎失败。
唉，陈野小兄弟，还任重而道远啊。
陈野有些懊恼，使劲地折了两下手里的青菜，捶你，捶你，叫你不听话，叫你不理我，叫你敷衍我。
陈野越折越起劲，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把那些可怜的青菜折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陈野，你……你在干什么？！”林安然终于发现了陈野的“暴行”，惊讶地转过头，看着陈野手中那堆不成样子的青菜，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这些菜都被你折坏了！”
“没事，等下我吃坏的，我就喜欢吃坏的，有嚼劲！”
林安然看着陈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默默地把陈野手中的“残疾菜”拿过来，放到一边。
似乎想到自己刚刚忙着做菜，态度的确是有些敷衍，林安然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对了，陈野……你爸爸是烈士吗？”
“怎么了？”陈野愣了一愣，他没想到林安然会突然问起这个。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爸爸的。”她连忙低下了头，想这应该是一件忧伤的事情，自己不应该问。
“哈哈，没事，随便问，”陈野故作轻松地打了个哈哈，但眼神却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对那老爹，没什么感情的。他就是明天复活回来了，我估计都不会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