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漠孤烟直（护送和亲使，黄沙漫天埋杀机）
勒住缰绳，望着远处地平线上扭曲的热浪，龙魂剑鞘轻轻磕了磕驼鞍：“再行三十里便是月牙泉，今夜在此扎营。“
阿依娜掀开纱帘，金铃在皓腕上叮咚作响：“秦镖头，沙丘后有七匹骆驼的蹄印，半个时辰前留下的。“她指尖拈起一撮沙粒，沙中混着未燃尽的艾草灰，“是漠北沙盗惯用的驱蝎香。“
驼队行至残破驿站时，暮色已染红沙海。秦风劈开生锈的门锁，蛛网笼罩的厅堂内赫然倒着三具干尸，尸身脖颈皆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阿依娜俯身查看尸首衣襟，扯出半块锈蚀的铜牌：“是突厥王庭的斥候，看这刀口...“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坠下沙网。秦风揽住阿依娜旋身避过，沙中窜出数十只赤尾毒蝎。龙魂剑挑起燃烧的驼粪掷向沙网，火焰中爆开刺鼻腥臭——网上竟涂着引蝎的药粉！
“闭气！“阿依娜甩出水囊浸湿面纱，自己却迎风起舞。金铃急振间，毒蝎群如遭雷击，纷纷钻回沙地。她足尖点过梁柱，纱裙旋成莲花：“这是龟兹驱蝎舞，可暂缓...“
一支鸣镝箭穿透窗纸，钉在阿依娜鬓边。箭羽系着的狼牙划破面纱，露出眼角朱砂痣。秦风劈手折断第二支箭，瞥见沙丘后闪动的刀光：“东南西北各十二骑，结的是饿狼阵。“
阿依娜忽然解开发髻，青丝如瀑泻落：“请秦镖头为我守住半刻钟。“她褪去外袍，露出缀满银铃的舞衣，腕间金钏映着残阳泛起血色，“既然要演，便演一出真正的龟兹献祭舞。“
沙盗的呼哨声逼近时，驿站内忽然飘出异香。阿依娜赤足踏着古驿站的青砖，每一步都激起尘封的铃音。沙盗头目踹开破门的刹那，见到的便是月光下翩若惊鸿的身影——舞袖翻卷间，银铃震碎瓦罐，藏于其中的迷魂散随风弥漫。
“雕虫小技！“头目挥刀劈开迷雾，却见秦风如鬼魅般从梁上倒坠而下。龙魂剑穿透皮甲缝隙，剑尖挑断他腰间火药囊。爆炸声中，阿依娜旋身甩出纱绫，缠住两名欲放冷箭的沙盗脖颈。
混战间，驿站地砖忽然塌陷。秦风搂住阿依娜的腰肢跃上横梁，见沙地中升起铁笼，笼中盘踞着一条金鳞巨蟒。沙盗狂笑：“此蟒三日未食，最喜细皮嫩肉...“
阿依娜忽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蟒首。巨蟒触及她的鲜血，竟温顺地盘成一团。“忘了说，“她指尖抚过蟒身逆鳞，“我娘是龟兹最后一代蛇巫。“
残月升至中天时，秦风剑下已无活口。阿依娜跪坐在沙地上，用断箭掘出个浅坑：“这些沙盗腕上有狼头刺青，是突厥王庭的死士。“她将染血的纱绫埋入沙中，“和亲之路，本就是要淌着血走的。“
后半夜忽起狂风，沙暴如黄龙卷地。秦风用铁索将驼队系成环阵，回头却见阿依娜解开发带，青丝在风中狂舞：“沙暴里有东西！“她将金铃掷向黑暗，铃声竟在风吼中撕出尖啸——三十步外，无数幽绿瞳孔如鬼火浮动。
“是沙漠狼群！“秦风斩断一匹疯驼的缰绳，“上马！“阿依娜却反身冲向狼群，舞衣银铃震响古怪节拍。头狼触及铃声，忽然夹尾哀嚎，狼群如潮水般退入沙暴。
黎明时分，秦风在月牙泉边找到昏迷的阿依娜。她掌心紧攥着半枚玉珏，泉水中映出珏上刻字——“宁碎不归“。当秦风为她包扎脚踝灼伤时，发觉她足心纹着朵血色莲花，与龙魂剑柄的凹痕别无二致。
驼铃再响时，阿依娜将断发系上剑穗：“此去突厥王庭，我便是扎在他们心口的金簪。“她望着天际盘旋的猎鹰，“若有一日簪折玉碎，还请秦镖头...“
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穿透猎鹰坠落。箭杆上绑着的羊皮卷浸满血渍，展开是幅残缺的塞外舆图——正与秦风怀中《边塞兵防图》缺失的西北角严丝合缝。
月牙泉映着血色残阳，阿依娜指尖抚过羊皮卷上的狼图腾，忽然将玉珏浸入泉水。珏上“宁碎不归“四字遇水泛金，竟与舆图缺失处纹路相契。秦风剑尖挑起湿透的羊皮，见水痕沿着狼眼渗开，显出一串龟兹密文。
“是王庭地宫的机关图。“阿依娜咬破指尖在沙地勾画，“当年我娘便是用血...“话音被破空声打断，三支鸣镝箭呈品字形钉入泉边岩石。箭尾拴着的铜铃在暮色中摇晃，奏出龟兹安魂曲的调子。
沙丘后转出十八匹白驼，驼峰间坐着黑袍乐师。为首老者怀抱热瓦普，琴弦拨动间，泉中金蟒突然暴起，獠牙直取阿依娜咽喉。秦风旋身劈斩，蟒血泼在羊皮上，舆图顿现血色通路——直指突厥圣山。
“公主好算计。“老者琴弓如刀劈来，“借和亲之名寻地宫秘宝，可对得起你娘...“龙魂剑截断琴弦，秦风忽觉手腕发麻，琴身竟嵌着磁石！阿依娜甩出银铃缠住老者脚踝：“叔父还要装多久？当年你用磁粉篡改地宫图...“
驼铃骤响，白驼口中吐出毒烟。阿依娜拽着秦风跃入泉眼，冰凉水幕隔开浓烟。水下暗流通向石窟，壁上绘满蛇巫祭祀图。她抚过壁画上滴血的莲花：“这才是真正的龟兹舆图，我娘用命换的。“
石窟突然震颤，磁石机关启动。秦风手中剑脱鞘而飞，钉入壁中蛇神右眼。暗门轰开，热浪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竟是座铸造兵刃的熔炉，炉中铁水沸腾，浸泡着上百柄与龙魂剑制式相同的残剑！
“惊喜吗？“老者鬼魅般现身门侧，“你师父每年送来十个剑童试剑，唯有你活下来...“他忽然掀开黑袍，胸口烙印与秦风旧伤一模一样，“惊鸿剑法最后一式，需饮血亲之血！“
阿依娜突然割断长发，发丝缠住老者手腕：“三年前你骗我娘入熔炉，今日该偿了！“她拽着人跌向铁水，秦风挥剑斩断青丝时，老者袖中射出金针，正入阿依娜后心。
熔炉迸溅的铁花中，秦风接住坠落的阿依娜。她呕着黑血将玉珏按进剑柄凹槽，血玉合璧的刹那，百柄残剑嗡鸣齐震，剑光如虹穿透石窟顶。晨曦顺着裂缝泻入，映亮她足心莲纹：“我娘说...真正的剑魄在...“
沙海忽起狂风，突厥铁骑的号角响彻天际。秦风抱着渐冷的躯体劈开暗河，水中浮起具白玉棺椁，棺面刻着汉家诗文——正是秦风儿时描红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