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残卷五：及笄礼与弑神书（姜窈十五岁）

【及笄礼·破晓】

槐香漫过三重纱帐时，姜窈被鎏金缠枝冠压醒了。

铜镜里映出少女微肿的眼——昨夜偷翻谢无咎的暗格，被噬骨钉的残卷灼伤了眼皮。她摩挲着枕下冰凉的玄铁匕首，刃面“弑神“二字正渗出细密的血珠。

“郡主，吉时到了。“

侍女捧着缠金丝的柏木梳进来，却被她腕间黑纹吓得摔了铜盆。姜窈将匕首藏入广袖，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是谢无咎用凤凰火淬炼兵器时的味道。

【祭天台·巳时】

十二面夔皮鼓震碎晨雾，姜窈踩着满地星纹登上祭坛。谢无咎的银发束着青玉冠，正将三枚噬骨钉钉入祭鼎。每钉入一枚，她心口黑纹便灼烧一分。

“跪。“

他执起柏木梳划过她发梢，玄铁匕首突然从袖中滑落。观礼人群的抽气声中，刃面“弑神“二字映出北斗倒悬的异象。

“此刃可诛神魔。“谢无咎拾起匕首抵住她喉间，“包括为师。“

姜窈仰头迎上刀锋，看着血珠滚落在他腕间旧疤：“若我要杀你呢？“

“准你刺三寸。“他握着她的手扎向心口，“此处最痛。“

【祭鼎幻境·午时】

血珠坠入鼎纹的刹那，姜窈被拽入三百年前的凤凰城。

玄铁匕首插在祭坛中央，谢无咎的银发正被烈焰吞噬。她听见自己前世的声音嘶吼：“剜我凰骨！救他！“

幻象轰然破碎。姜窈在鼎中摸到凹凸的铭文“癸亥年甲子月乙亥日，谢无咎弑神于此。“

正是她及笄当天的生辰八字！

【暗阁·未时】

姜窈踹开第七道禁制时，喉间已泛出血腥。暗格里堆满染血的糖纸，每张背面都记着谢无咎剜骨的日子。最新那张墨迹未干——

“今日窈窈及笄，取肋下三寸凰骨，锻弑神刃。“

铜镜突然映出谢无咎残破的背。新剜的伤口正涌出金血，将屏风上的百子图染成血河。他手中铁锤砸向通红的凰骨，每一击都伴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好看吗？“

谢无咎的幻影自镜中伸手，掌心躺着枚糖渍的噬骨钉。姜窈挥刃斩碎铜镜，却在碎片割破指尖时，看见他真实地跪在炼器炉前。

【炼器窟·申时】

地火将谢无咎的银发燎出焦痕，他正将凰骨浸入往生河水。姜窈的匕首抵住他后颈：“弑神刃是给我杀你的？“

“是给你自保。“他反手握住刃尖，任金血染透袖口，“毕竟为师......“

未尽的话语被爆裂的炉火吞没。弑神刃突然腾空，在两人之间划出星河般的裂痕。

姜窈在气浪中看见谢无咎的右臂化为白骨，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毒蛇噬心——

“用弑神刃杀我！“少年谢无咎将她的手按在胸口，“这是你生来的使命！“

【密室·酉时】

姜窈在血泊中拼凑糖纸时，发现了暗格夹层的婚书。

金箔纸上的八字浸着槐花蜜，谢无咎的笔迹工整得近乎虔诚：

“乾坤为聘，山河作笺。愿以永世轮回，换卿百年笑颜。“

纸角粘着片焦黑的凰羽，正是她周岁那夜从他袖口抓落的。羽根小字突然浮现金光——

“吾妻窈窈，见羽如晤。“

【及笄夜·亥时】

谢无咎端着药盏进来时，姜窈正用弑神刃削着槐花糕。刃尖挑开他襟口，露出尚未愈合的剜骨伤：“师父可知，这匕首在《周礼》中叫什么？“

“诛仙刃。“

“错了。“她将糕屑撒在伤口，“叫同心匕。“

刀柄突然弹开暗格，掉出枚带血的噬骨钉。姜窈蘸着血在婚书背面写：

“弑神需双刃，今日你我各执一柄。若违此誓......“

谢无咎突然咬破她指尖，续上后半句：

“若违此誓，魂飞魄散亦要纠缠千载。“

【三更·往生河】

姜窈被河水的寒意激醒时，发现谢无咎正用银发缝合她腕间伤。弑神刃插在河心石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命格——

“三百年前你为我弑神。“她抚过他残缺的右翼，“三百年后我陪你堕魔。“

“是陪我看芜菁花开。“谢无咎笑着吻去她睫上霜，“从今年惊蛰，到下一个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