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红妆白骨
【裴府绣楼·吉时】
姜窈咬着红绳给自己盘发时，猞猁正把喜服撕成流苏状。谢无咎倚着门框冷笑：“现在逃婚还来得及。“
“聘礼都收了，国师大人想赖账？“她反手抛出婚书，被窗外射来的羽箭钉在梁上。裴家老三在屋顶怒吼：“老子还没同意呢！“
谢无咎弹指冻住整座绣楼，将姜窈圈进臂弯：“吉时到，该饮合衾酒了。“
琉璃盏相撞的刹那，城外传来震天战鼓。姜窈咽下混着凤凰血的酒液，突然扯开他衣襟：“同命蛊的母虫在膻中穴？“
谢无咎腕间红线骤然收紧，唇角却噙着笑：“夫人好眼力。“
【城墙瞭望台·未时】
姜窈凤冠上的东珠砸中第十个尸傀时，谢无咎正用喜绸捆住西疆巫师。赤麟卫副将忍笑递上战报：“主帅，这是今日第三份贺礼。“
展开染血的礼单，赫然是太子亲笔：“恭贺表妹大婚，特献蛊师首级三千——附赠同命蛊解法一则。“
姜窈碾碎信笺，看灰烬在空中凝成血色小字：杀谢无咎，可得母蛊。
“雕虫小技。“谢无咎将母蛊虫卵塞进她掌心，“为夫教你真正的解法。“
卵壳破裂的瞬间，姜窈识海涌入大量记忆——三百年前冰棺女子剜心饲蛊的画面，竟与谢无咎昨夜剜骨的动作重叠！
“你早就知道母蛊在我体内？！“
“嘘。“谢无咎为她扶正凤冠，“看西南方。“
黑云压城处，太子玄甲银枪踏风而来，枪尖挑着个青瓷药瓶：“表妹的及笄礼，可还喜欢？“
【裴府祠堂·申时】
姜窈盯着案上两盏长明灯，看属于谢无咎的那盏忽明忽暗。裴夫人轻抚冰棺叹息：“同命蛊需至亲血脉为引，他当年剜骨救你时......“
“就种下了因果。“谢无咎倚着门框擦拭剑穗，“岳母大人，偷看女婿记忆非君子所为。“
姜窈突然掀翻香案：“所以你每次喂我喝药，其实是在转移蛊毒？“
“是喂夫人吃糖。“他笑着咽下喉间腥甜。
祠堂地砖突然塌陷，露出条直通太子别院的密道。猞猁叼来染血的襁褓，正是冰棺女子当年包裹谢无咎的锦缎！
“见面礼。“谢无咎将锦缎系在姜窈腰间，“顺便提醒夫人，你的夫君快毒发了。“
【朱雀大街·喜轿】
姜窈踹开轿门时，正撞见谢无咎徒手捏爆蛊雕头颅。喜服广袖卷着腥风血雨，他回头笑的恣意：“夫人来验尸？“
“来圆房。“她扯断碍事的霞帔，将母蛊虫按进他伤口，“噬心蛊配合衾酒，滋味如何？“
谢无咎踉跄着栽进她怀里，腕间红线寸寸断裂：“洞房夜谋杀亲夫，夫人好狠的心......“
血色漫过青石板，姜窈才看清他背后插着的淬毒袖箭——是裴家老大的手笔！
“大哥你......“
“解蛊需要至亲心头血。“裴琰割开手腕将血喂给谢无咎，“这小子算半个裴家人。“
谢无咎苍白的脸上浮出红晕：“聘礼再加三座铁矿。“
“滚！“裴家三兄弟异口同声。
【国师塔喜房·戌时】
姜窈掀开合衾酒第七坛封泥时，谢无咎正用喜秤挑她凤冠。交杯盏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他忽然轻笑：“夫人可知，合卺礼最初是歃血为盟？“
“知道。“姜窈咬破指尖抹在他唇上，“就像这样？“
谢无咎眸色骤暗，掐着她腰肢抵上鸳鸯榻：“学坏了。“
“跟师父学的。“她反手扯落床幔。
窗纸突然被戳出三个窟窿。裴家老三的怒吼穿透喜被：“姓谢的！你敢动小妹......“
“三哥，我在动他。“姜窈抛出染血的帕子，“要检查吗？“
塔外传来重物坠地声。谢无咎咬着她耳垂低笑：“夫人好生凶猛。“
“不及师父当年偷娃的万分之一。“她将母蛊残骸塞进他衣襟。
更漏声断时，姜窈突然被心口剧痛惊醒。谢无咎指尖的凤凰火映出她胸口的黑洞——太子竟隔着同命蛊剜走了她的半颗心！
【凤凰城遗址·子夜】
姜窈踩着谢无咎的血脚印找到祭坛时，太子正将她的心脉血倒入星盘。缺失的心脏被冰晶替代，每走一步都迸出霜花。
“表妹来的正好。“太子转动星盘，“用凤凰火点燃祭坛，就能复活姑祖母。“
冰棺女子的虚影浮现半空，姜窈却嗅到浓重的尸臭味：“你喂她吃了多少腐心蛊？“
“不多，刚好控制这具躯壳。“太子突然捏碎冰晶心脏，“现在，把谢无咎的凰骨交出来。“
剧痛席卷全身的瞬间，谢无咎的剑锋穿透太子胸膛。姜窈看见他左眼变成血洞，竟是用凤凰火自毁双目切断蛊毒！
“傻姑娘。“他染血的手捂住她胸口，“为夫教你最后一课......“
弑神剑残片刺入星盘的刹那，整座凤凰城开始崩塌。谢无咎抱着姜窈坠入岩浆时，她听见三百年前的自己哭着喊：“阿咎，别跳！“
【往生幻境·破晓】
姜窈睁眼时，看见少年谢无咎在煮桃花粥。他脚踝的镣铐已经取下，腕间却系着褪色的红绳。
“这次轮回，你还要救我吗？“他舀起滚烫的粥吹气，“每次剜心都很疼吧？“
姜窈夺过瓷碗泼向虚空：“好玩吗？用往生镜编造幻境。“
幻象碎裂，真正的谢无咎正被钉在祭柱上剥皮抽骨。太子握着凰骨癫狂大笑：“多谢表妹送来钥匙！“
姜窈抚过心口冰晶，突然将谢无咎的残剑刺入自己丹田：“表哥可知，凤凰涅槃需要什么？“
未等太子反应，她引爆体内所有凰血。烈焰吞天灭地的瞬间，谢无咎挣脱锁链将她拥入怀中：“笨蛋，我早把凰骨换成了你的长命锁......“
【裴府废墟·吉时】
姜窈在焦土中扒出半块喜帕时，猞猁叼来谢无咎的残破面具。裴家三兄弟沉默地挖着瓦砾，突然听见地底传来敲击声。
“夫人砸婚房的架势，比为夫当年偷娃还凶。“
“闭嘴，你的心跳吵到我了。“
“那夫人贴近些听......“
深坑之下，谢无咎用断臂搂着姜窈，掌心护着颗完好的合衾糖。晨光照亮他新生的右眼，瞳仁里栖着只振翅的金凰。
城墙传来捷报：太子被凤凰火烧成灰烬，西疆十万蛊师尽数归降。姜窈舔着糖块呢喃：“师父，合卺酒还没喝完。“
“叫夫君就补上。“
“谢无咎！“
“在呢，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