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灯红酒绿

如同罗浮一般，匹诺康尼在现实中的版图远比游戏里更为广袤。置身于这片土地，每个人都显得如此渺小，那疯狂的气息仿佛要将每一位前来的游客都“同谐”。

穹漫步在这片奇幻之境，恍惚间怀疑自己落入了一个破碎的万花筒。霓虹如融化的糖浆，从摩天大楼顶端潺潺流淌而下，在具有Art Deco风格的金属浮雕上凝结成金箔般的精美纹路。

空中悬浮的全息广告牌里，知更鸟演唱会的预告无休止地循环播放，与大剧院传出的谐乐颂频率一致，这交织的旋律撩拨着每一位逐梦客的心弦，让他们愈发渴望留在这个地方。

突然，钟表小子那橡胶管般的身躯从巨型屏幕中弹射而出，弹簧似的手臂径直指向广场中央那座倒悬的钟楼。时针与分针永远定格在11:59，底座上刻着的“时间永不流逝”字样，被醉汉的呕吐物染成了渐变的粉紫色，显得荒诞又怪异。

穹看到钟表小子，兴致勃勃地走上前去，想和它打个招呼，顺便看看能否获得“钟表把戏”这个技能。然而，走近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钟表小子不过是一个全息投影，并非米哈伊尔留下的正宗角色，便失望地转身离开。

穹的头顶传来一阵尖啸。抬头望去，原来是球笼在空中飞速弹射。

由囚笼改造而成的球笼载具在空中肆意穿梭，划出的轨迹好似孩童随意涂抹的绿色蜡笔线。穹心想，过会儿一定要去体验一番。

“喝苏乐达，美梦速达！”

正当穹沉浸在周围的奇景中时，贩卖机的机械臂突然伸长，将一罐彩虹色的液体塞进了他手里。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罐苏乐达。他打开罐子，仰头一饮而尽，那气泡糖浆水的滋味有着现实中可乐的影子，但却比可乐更加畅快。

穹意犹未尽，掏出手机打算再买一瓶苏乐达继续品尝，却发现饮料机只收苜蓿币。他无奈地摇摇头，收起手机，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

这时，他注意到不远处的克劳克影视乐园建筑，便转身朝那里走去，途中还体验了一把乘坐球笼的刺激感觉。

克劳克影视乐园外面的露天影院正在放映《哈努努越狱记》。动画里，哈努兄弟钻过通风管，给石头老板来了个狠狠的耳光，紧凑的剧情、夸张的画面，颇有《猫和老鼠》的风格。

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思绪却突然飘到了黑天鹅与黄泉跳舞的场景。一想到黑天鹅从自信满满以为能拿捏黄泉到被黄泉几乎拔光羽毛心有余悸的神态变化，穹就忍不住想笑。

他打开梦境护照，试图寻找PV中她们可能跳舞的地点，可匹诺康尼与这相关的地方实在太多，他根本无法逐一排查，只好遗憾地放弃。

他也曾想过寻找剧情中的一些重要人物，但就像李白诗中所说“烟涛微茫信难求”，只能一切随缘了。

穹又登上了某栋摩天楼的天台。从这里俯瞰，黄金时刻的匹诺康尼宛如一座被孩童捏碎的玻璃糖果屋：霓虹是糖霜，球笼是滚动的巧克力豆，而地下流淌的苏乐达仿佛沸腾的河流，腐蚀着承载美梦的钢筋。

穹注意到一条暗巷，与周围的狂欢氛围格格不入。在那里，负债者蜷缩在垃圾箱旁，手腕上的入梦池手环不断闪烁着红光。这一幕让穹想起了剧情中那个在现实里卖掉自己除大脑外的所有器官，只为在这美梦中苟延残喘的偷渡客。

突然，萨克斯风的呜咽与钟表齿轮的咔嗒声在某一刻奇妙地共振，打断了穹的思绪。

恍惚间，穹隐隐看到：……所有霓虹在这一瞬间熄灭。

真正的黄金时刻，永远隐匿在谎言破碎后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