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仙府
韩家所在府邸名太渊韩府，刚穿过结界，界内东北方向便紫气如沸，但行至宅心太极池时，一时竟有毛骨悚然之感。
云螭看到他停了下来，问道：“焦大人？”
“云螭，你可察觉到不对？”
他闭眼感应了一番：“并无异常。”
焦珥环顾四周：
幽蓝冰泉正镇压着赤色地脉，寒潭每吞一口火舌，便凝出半朵墨玉莲，莲心迸溅的碎火竟化作篆文，未及细辨又被寒雾蚀去。
不详之感愈发浓烈。
几人来到潭中心的殿中落座。
韩琉落在主位：
“焦大人也不用拿那对母女的幌子说事，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了？”
“砰！”焦珥狠狠将手拍在案上，“看似水火既济，实则坎水倒灌，巽位紫气冲天，为灵植吐纳所致，尔等竟敢侵吞安仁坊气运！”
韩琉却不慌不忙：“可是犯了大尹律？”
焦珥一时哑然，若此坊还有其他修士洞府自是有律可循，但太渊韩府周边皆是些普通百姓。
他看似尬在原地，实则正等着云螭的下文，果然，不愧是资深录事，适当的时候为上官提供了台阶：
“大人，不如去那对母女居所查探。”
焦珥气冲冲地起身，甩了甩袖子：“哼，带路！”
看着他那副蠢样，韩琉警惕心下去了大半。
焦珥在来之前设想过，假如黑手真是韩家，他们为什么要杀公冶雪蓑？老头与韩家最大的交集是那个“御剑飞行”失败的小孩，而那家人正好就住在安仁坊。
恰巧亲母弑女案死者也是一个小孩，这就不禁让他想起《百草集》中对韩婴一事的记载：
“时总督韩婴，乃酆都判官还阳之躯，私掘阴脉九百丈，布九阴锁魂阵，以活囚三千豢养汔济草七株...”
“取七月产子妇埋于阵眼，婴啼百日而母尸不腐者，可孕冥胎珠...”
‘都是这般诡谲手段，这韩家也配得上仙族称呼！’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心中一个激灵：
‘会不会是我进入了一个误区，从来就没有什么仙尸，韩婴根本就没死！’
‘这下就都说得通了，此人假死脱身后依然对地仙境念念不忘，韩家购买血肉祭祀是明面上的说辞，实则还是在为韩婴服务。’
‘但有一点说不通，韩家购买血肉是十多年前泠徽羽为他们测算族运后才开始的...除非韩府一直与韩婴失去了联系，但通过魂灯之类的手段知道他还活着。得到谶语后发现族内无人有望地仙，才下注韩婴。’
‘当年那位天官做的什么烂事！’
‘算了，去现场一看便知。’
思索间众人来到了仙府角落的浆洗房，管家韩华指着一个小院子：“云大人可能还记得，就是这里了，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下人们都不愿在这里住，一直保存到现在。”
服用庭心果后焦珥神识已经相当于普通的练气修士，他极力感应着院落，灵界中一丝痕迹也不剩。
因为不放心自己的修为，他通过腰牌暗中问道：
“云螭，当初第一现场也未查到残魂吗？”
“对，当时这里的灵界便极为干净。”
焦珥忍不住道：“你们就没有怀疑吗，一个凡间妇人杀人怎么可能一点残魂不剩，还是亲女，怨气何等之大。”
“我们也提出过质疑，”云螭解释道，“但韩府以后院饲养噬魂花，游魂被吸食为由，搪塞过去了，我们刚进府看到巽位的紫气应该就是那些仙植。”
“愚蠢！”焦珥受不了了，“你们就没怀疑过那些噬魂花就是一系列案件的作案工具吗？”
“啊？”
算了，对一个做文书工作的录事有什么苛求的。
这下就很明显了，无法购买血肉后韩家就转换了手段，或许就是自己在查的有心灵暗示作用的功法，悄无声息间为韩婴收割婴孩魂魄。
‘只是为何之前是收割血肉，现在变成了魂魄...’
‘武库令韩彻霄...什么给小男孩寄东西，被献祭之人魂魄不下地界，谁去收？说不定就是为了打消在场之人的猜疑，比如老头那个烂好人！’
“没想到焦大人已经查到了这般地步。”熟悉的声音好似惊雷，在焦珥耳畔响起。
武库令，韩彻霄。
“韩大人。”云螭等人还一脸懵懂呢，似乎还在纳闷：大人也翘班啊？
焦珥瞪大了眼睛。
“没什么好惊讶的，既然知道我韩家手上有通感之法，你又怎敢以凡人之...奥不，以修了一点神识的凡人之躯胡思乱想呢？”
宛如中年文士的韩彻霄轻轻一笑。
“彻霄，没想到真的是你！”
泠徽羽一脸寒霜地从太虚中走出，既然怀疑韩家有可能是杀害公冶的凶手，他又怎么会让云螭几人自投罗网！
看到泠徽羽现身，监天台的这些仙官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纷纷取出法器。
“徽羽，你将事情导向了最不可控的地步。”
听这话的意思这位守心郎早就知道了？
“你还好意思说，”愤怒的圣焱在他肩上燃起，将半个韩府映的惨白，“你若只在韩府做那些腌臜事我也就忍了，权当没你这个朋友。”
“我对你百般忍让，可你先杀公冶，现在又要对云螭他们动手，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什么？”韩彻霄脸上首次出现了别的表情，他略带惊愕道，“你在说什么，公冶雪蓑不是我杀的。”
“还装！刚承认过还要装！”泠徽羽更加怒不可遏，旋即化作一团白色烈焰向韩彻霄袭去。
“不可理喻！”韩彻霄汇出一团蓝色雷海，迎了上去。
底下吃瓜的云螭一脸崇敬之情，道：“大人修第十三卦，天火，在诛邪司以战力著称，出手自带煌煌天威，那武库令绝非他的对手。”
修士们境界越高法术修行越专一，到金丹时就会在六十四卦中择一而修，而将这一卦升华成对应的先天八卦，便是进入人仙境的前提之一，所谓“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
之后地仙化五行，神仙分两仪，天仙聚为一元。
焦珥观察了一会，问道：“韩彻霄修的可是第四十卦，水雷？”
“正是。”
他讥笑一声：“解卦第四十，解脱也，武库令选得好卦象。”
天上交战正酣的韩彻霄刚挨了一击，闻言气得吐出一口黑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焦珥心里的不妙之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