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理咨询室的秘密

季沉站在梧桐树影下，看着温暖走进“晨光儿童福利院“的铁艺大门。这是他第三次跟踪她到这个位于城郊的三层小楼。前两次温暖只是普通义工，但今天她拎着的公文包明显装着专业文件。

“季先生又来看孩子们？“门卫老张熟稔地打招呼。上周季沉用帮福利院优化采购系统的借口获得了通行证，此刻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玩具：“给孩子们带了些乐高。“

穿过贴满儿童画作的走廊，季沉在心理辅导室门前停住。百叶窗缝隙里，温暖正蹲在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面前，手里拿着沙盘模型。男孩突然打翻所有玩具，尖叫声穿透门板：“他们都说爸爸是骗子！“

温暖的声音像温水流过碎玻璃：“小宇的爸爸只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就像...“她指向沙盘里歪倒的树，“这棵树如果知道会压到小房子，一定不会往这边倒。“

季沉瞳孔骤缩。他认出这个孩子——是三个月前跳楼的中小企业主徐明远的独子。而温暖此刻展示的，正是晟世集团催债部门惯用的资金链分析图，只不过用的是儿童积木。

“您打算偷看到什么时候？“温暖突然拉开门，季沉险些撞上她鼻尖。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金融杂志，标题赫然是《晟世集团债务危机溯源》。

辅导室里，名叫小宇的男孩正用积木搭建复杂的结构。季沉职业病发作：“这斜撑角度不对，承受力...“话没说完，温暖已经调整了积木位置，手法精准得像资深建筑师。

“温姐姐说这是最稳固的抗震结构。“男孩崇拜地看着温暖，“她爸爸以前盖过好多大楼。“

季沉猛地看向温暖。她档案里父亲一栏明明填的是“已故中学教师“。温暖避开他的视线，从抽屉取出饼干转移话题。季沉注意到抽屉里还有《企业破产心理干预》的专业论文。

午休时分，季沉在院长办公室“偶然“提起福利院的募捐活动。当财务主任抱怨捐款税率问题时，他敏锐地指出：“您这笔政府补贴应该走专项通道，混在一般捐款里反而要多交3%的税。“

温暖端着咖啡站在门口，眼神复杂。等财务主任离开后，她突然问：“你看那份报表用了多久？“

“扫一眼足够。“季沉故意道，“怎么，便利店还教这个？“

温暖放下咖啡杯，杯底在桌面敲出清脆声响：“后门第三个档案柜，2018年的基建支出有问题。“她声音压得极低，“钢筋用量是实际的三倍。“

季沉心跳加速。这种专业级的财务审计能力，绝不是普通心理学专业能解释的。他正想追问，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院门口。温暖瞬间绷紧后背，拉着季沉闪到窗帘后。车牌尾号668的车里走出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对着手机说什么。

“认识？“季沉感到温暖手指冰凉。

“晟世的法律顾问。“温暖呼吸有些乱，“他代理过温氏破产案。“

季沉突然想起为什么觉得“温“姓耳熟——八年前轰动一时的温氏集团破产案，创始人温哲跳楼前曾在媒体痛斥晟世恶意收购。当时刚接任CEO的季沉，还为此开过新闻发布会。

温暖手机突然震动。她看了眼号码立刻挂断，但季沉还是听到了机械女声的尾音：“...最后还款期限...“

回程地铁上，温暖反常地沉默。季沉故意提起福利院账目异常，她只是机械地点头。直到出站时暴雨倾盆，两人躲进便利店雨棚，温暖突然开口：

“小宇爸爸自杀前一周，给我打过电话。“她盯着雨帘，“说有人篡改了抵押合同条款。“

季沉心里一沉。徐明远正是被晟世子公司逼债致死，而那份合同最终批准人是他自己。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温暖从包里抽出被雨打湿的杂志，封面正是季沉在股东大会的照片，“这篇专访里，你说企业家要有'悬崖边的清醒'。“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温暖眼底的泪光。季沉突然意识到，她接近自己可能根本不是偶然。

深夜，季沉用温暖电脑搜索“温氏集团晟世“。弹出的新闻照片里，年轻时的他正在签约仪式上握手。而背景人群边缘，有个穿校服的女孩——放大后的侧脸与温暖有七分相似。

浴室传来水声。季沉快速翻看她书架，在《创伤心理学》书皮下发现本手写笔记。密密麻麻的上市公司分析中，夹着张泛黄的收据：青山疗养院，2013年9月——正是温氏破产后两个月。

水声停了。季沉刚放回笔记，却碰倒相框。照片里十五六岁的温暖抱着玩具熊，背景别墅的雕花门廊，与晟世总部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