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苔痕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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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绩张贴在公告栏那天，奶茶的手指在“高三（5）班渝茶茶第 37名”的字样上停住。红笔圈住的名次像道烫伤的痕迹——她从未跌出过前二十。梧桐叶落在公告栏上，遮住了“茶茶妈妈，请下午三点到学校”的班主任留言，却遮不住身后传来的倒吸冷气声。
“奶茶！”沫沫的运动鞋在走廊急刹，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卡通篮球的 T恤——显然是从操场直接跑过来的，“阿强说东子昨天对着数学卷子发了二十分钟呆，结果把辅助线画成了纸飞机！”她突然凑近，盯着奶茶眼下的青黑，声音轻下来，“别担心，星子在图书馆帮你占了座，我们陪你刷题。”
听到沫沫的话，奶茶的头垂的更低了，她原本想靠自己的努力考个好学校，离开现在的生活的，可是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努力，成绩一直就是这样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最近那些不该出现的小心思影响了她的学习吗？
办公室里，渝主任的高跟鞋声敲在瓷砖上，像催命的鼓点。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茶茶最近上课总盯着窗外，作文里还写‘纸鸢的翅膀需要雨水浸泡才能飞得更高’，这不是早恋的征兆吗？”奶茶盯着桌面上周总理的画像，她不敢看老师，更不敢看渝主任，她觉得此时渝主任的眼神一定能刀了她。
原来那些自认为聪明的小心思真的都逃不过老师的眼睛。
“对不起，老师，我会让她断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渝主任的手按在她肩膀上，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按进地缝。
“茶茶妈妈，其实茶茶整理还是很不错，虽然在班上不属于很拔尖的那一类，但是她很沉稳，不浮躁，只要她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相信高考还是能考一个很不错的学校的。”
班主任真是让奶茶开了眼界，原来人真的可以这样，打一棍子再给颗枣。
奶茶跟在渝主任身后，出了办公室。渝主任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着，走到车前渝主任才停下来，转头看着奶茶，“渝茶茶，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成绩差点没关系，但是不要再因为这些事情让我被叫到学校了，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而且我觉得很丢脸。我不管是谁，自己断掉，要是再被我听到什么，你就可以不用上学了，你现在已经18了，我没有义务在养你了。”
说完便上车，启动车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奶茶就那么静静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渝主任的话一直在她的脑孩子回响，经久不散。
原来自己让她丢脸了。
奶茶忽然想起小学时，自己因为帮捡流浪猫迟到，被当众训斥“分不清轻重”的场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有些伤害，会像年轮一样，在心里刻下永远的印记。
放学时，星子默默递来装着热奶茶的保温杯，杯壁上贴着便利贴：“生物必修二第三章错题本，我帮你整理好了。”这个总爱穿白衬衫的姑娘，连字迹都像她本人一样工整，“沫沫去买关东煮了，她说辣能让人忘记烦恼。”
奶茶朝星子一笑，“别担心，我没事的。”
篮球场的欢呼声穿透暮色，阿强正缠着东子教他三步上篮，却故意把球砸向观众席：“东子你看，那个经常来看你打球的小个子今天居然没来！”
东子转身，看向奶茶经常坐的台阶，对哦，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最近每天都会来看他打球的，今天却破天荒的没有出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东子走到阿强身边，对着阿强小声说道：“你和她那个好朋友，不是很熟吗？去帮我打听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阿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东子，那眼神仿佛在说“兄弟，你不正常。”
.........
早读园，沫沫、星子、东子和阿强四个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鬼鬼祟祟的。
“阿强，你突然把我们叫出来干嘛？我们也是高三，很忙的好嘛。”沫沫不满的白了阿强一眼。
东子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奶茶，笑道“最近好像很少看到奶茶跟以前一样了，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茶他最近在忙着学习，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同学，学弟，我知道你对我们茶有那么点意思，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最佳的时机，所以你最近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星子想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她很久之前就想说的话，虽然这个学弟真的是很帅，很阳光，她也承认之前奶茶跟他相处的时光是很开心，是难得有的那种开心，可是她太了解奶茶家里的情况了，她太清楚奶茶多么急切的希望通过高考离开现在的生活了。所以有些话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东子。
听到星子的话，东子眼里的光一下暗淡下来。他顿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交给星子，“那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奶茶，这是我托我表哥要来的他以前的笔记，他成绩很好的，希望能够对奶茶的学习有所帮助。以后我会注意一点，在她高考前尽量不去打扰她。”
说完便离开了早读园。
“星子，你跟他说这个干嘛？你明知道茶对他.......”
“沫沫，我们从小跟茶一起长大的，她现在最想要的时候我们都很清楚，这种时候确实不是谈恋爱的最佳时机，如果他真的对奶茶有意思，为什么不能等到高考之后？”
“那这个本子，你还要给奶茶吗？”
星子看了一眼手里的本子，一言不发的回了教室。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奶茶发现课桌抽屉里多了本牛皮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东子的字迹：“听阿强说你喜欢用草莓味橡皮擦，所以每道题旁边都画了草莓。”配图里，穿橙色球衣的小人正给戴眼镜的小企鹅递橡皮，背景是用圆规画得歪歪扭扭的篮球场。她忽然想起上周在办公室，东子冒雨扔纸飞机时，校服后背全被淋湿，却还在纸翼上画了小太阳。
“姐，我错了！”渝子沫突然从教室后门探出头，膝盖上的纱布还渗着血，这个总被宠坏的妹妹，此刻眼里闪着泪光，手里攥着她最爱的草莓大福。
奶茶将手里的笔记本塞回课桌抽屉，牵着渝子沫来到她最喜欢的那棵玉兰树下，扶渝子沫坐在花坛边上，才轻轻的开口“都过去了，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我已经习惯了。而且这一次渝主任生气最主要的原因也不是我帮你撒谎的事情。”
“那是因为什么？”
渝子沫好奇的开口。
奶茶闭嘴不言，她能说什么，告诉渝子沫妈妈生气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可能早恋这件事情吗？
她说不出口，她甚至都不敢回家，不敢回去面对渝主任，她可以想象回去之后她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暴风雨。
“子沫，可以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吗？”
仍觉得自己做错的渝子沫虽然很不解，但还是乖乖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奶茶。
“你先去上课吧，我晚点还给你”
看着渝子沫在同学的搀扶下上了楼，奶茶才放心的拿着手机来到早读园，在渝子沫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号码，拨通......
“爸爸，是我，茶茶，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风轻轻的吹着，奶茶跟爸爸诉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身后的香樟树也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像在轻声附和着奶茶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