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成绩有手就行
中饭难得除了蔬菜之外，还多了一道小炒肉，用的是昨晚炸脆饼的油。
不过秋丰跟秋收两兄妹完全不介意，吃的贼香。
“我刚刚给你张阿姨送了一碗小炒肉，我听她说啊，国庆过后，就要出房改细则了，还要贴出来。”
她吃了一口饭，“要是时间紧，我就回村里，找你舅舅先借一点。”
秋丰看了她一眼，上一世她应该也回村里借过钱，结果钱没借到，反而惹了一肚子气回来。
“舅舅肯吗？”秋丰问道。
“那肯定啊，当初最困难的时候，还是我偷偷买的议价粮给他们家送过去的。”
“要是他们不肯，咱们也别生气，以后就当没他这门子亲戚。”秋丰提前打了一下预防针。
“你这孩子，你舅舅这人我知道，你姥姥过世的早，姥爷身体不好，是我跟你大姨拉扯他长大成人，又托人给他找了媳妇、成了家，他念着咱的好呢……”
秋丰心里想，那是婚前。
“要是回村里，叫我一起呗，我也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一旁的秋收停下筷子，赶紧接话，“妈，我也回去，我去看大姨。”
她小时候在大姨家养了几年，感情很深。
大姨跟舅舅家离得不远，就隔壁村。
“行啊，那咱一家人都回去。”谈彩霞今天心情很好，非常好说话。
“可以出远门了……”秋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最近班上怎么样了？”秋丰扭头问她。
秋收老老实实回话，“很好啊，大家对我都挺好的，我还交了一个好朋友，她就住在我们这条街上，上学跟放学，我们都一起。”
“那就好，有事就来找我，我给你撑腰。”
谈彩霞瞥了他一眼，有做哥哥的样子了，心里宽慰，筷子往前一伸，夹了几块肉放进他碗里，“多吃一点，瘦的跟猴似的。”
今天赚的有点超出她的预料，连带着下午原本打算回厂里上班的心思也少了几分。
等儿子、女儿都上学去了，她干脆也不回厂里了。
猫在家里大扫除，顺便把破损的衣服跟被子，都补一遍。
房间里的布置依旧是结婚时的简单装修，墙壁上有许多生活落下的痕迹，秋丰刚会拿笔的时候，喜欢在墙上乱画，秋丰长高了，门框上老秋给他刻的刀痕。
秋收回城上小学的时候，获得的第一张奖状，老秋的先进个人表彰……
她放下扫帚，用袖口擦了一下眼角，往常日子过得像陀螺一样，停都停不下来，难得今天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个半天，怎么就思绪万千，止都止不住。
落地座钟的玻璃倒映出她的身影，身型有些臃肿。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指头上的纹路都要磨平了，手掌又生出了新的沟壑，当初那个水灵的农村来的丫头不知道去哪儿了。
好在两个孩子懂事，让她觉得生活有奔头。
她长呼了一口气，过日子矫情个啥，甩开思绪，她麻利地站起来，系上围裙，和面，生火，炸脆饼去……
接下来两天，生意更好了，有些附近街区的人还特意到四中门口等她。
忙忙碌碌，这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六。
这些天，她通过摆摊子，认识了另外一位做烧饼的李婶子，她每天都用推车，拉着改装过的油罐桶，在学校门口卖烧饼，现烤现卖，生意还不错。
听她说，她也去夜市摆摊，两人都是农村上来的，谈的很投机，谈彩霞打算今晚也去夜市转转。
南门那边有个大广场，广场路不通车，就成了商贩们的宝地，也不存在是谁的地块，先到先得，但是几年下来，一些老商贩圈了固定场所，新人只能在外围找地方。
这就是夜市所在，但是今天天气有些阴沉，风也大了一些。
东西卖完，谈彩霞回到家后，想了想，还是没有提前备货，家里没冰箱，东西不好存放，脆饼还有很多存货，面团出发前和好，完全来得及。
四中。
高三二班。
周六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姓向，三十来岁，体态丰腴，样貌中等，齐耳短发，嘴唇有些厚，衣服穿得很保守。
她的眼睛只看到学习好的学生，对于像秋丰、张长红这样的英语成绩倒数的学生，从不正眼看待。
优点就是，平时也不会叫他们回答问题。
以前英语课上，秋丰都是趴在桌上补觉，要么就翻看课外书，大家相安无事。
今天有些不一样，要讲解周一的英语摸底考试试卷。
先叫学生的名字上台领试卷，顺便把成绩公布一下。
秋丰有些不太记得了，毕竟是重生前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成绩肯定是不理想的。
叫到秋丰了，向老师声音很响亮，“秋丰，28分，我也搞不懂啊——选择题随便勾，也不止这个分数吧，大概这就是天赋异禀……”
张长红这狗比周一这时候还没来上课，自然无需受辱。
他挤眉弄眼对着上台领卷子的秋丰做鬼脸，台下笑声一片。
秋丰昂首挺胸，走出了学渣的不在乎。
等回到座位，一旁的陆校花小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秋丰洒然一笑，“扔纸团，劳资这手气，太特么背了……”
陆校花憋着笑，把自己的试卷展开，摸底考试的试卷都是按照高考的题型分布来编写的，满分150分，陆校花得了120分，看来自己也很满意。
旁边的黄俊良也得了114分，就他的28分异常的显眼。
台上的试卷终于发完了，向老师用黑板擦敲了敲台子，雾起了一阵粉笔灰，第一排的陈伟赶紧捂住鼻子。
“高三了，收收心吧，都老大不小了。”
“今天讲试卷，下周一的时候，还有一次摸底考试……”
台下顿时哀声一片。
黄俊良拍了拍秋丰的肩膀，“放心，我给你抄。”
之前他们关系不好，周一的英语考试自然是各写各的，现在不一样，都是弟兄，当然得互相帮助。
“好。”秋丰点点头，把试卷打开。
自己确实离谱，他看着自己做的那几道题，活该只得28分。
但是——
秋丰托着下巴看着上面的题目。
这些，他会。
上一世，他在省城，找的那位英语家教，虽然对方脾气不好，但是教的很好，口音也好听……
他原先不喜欢英文，还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英文老师，久而久之，就真的开始抗拒英文学习了。
被社会毒打了之后，宛如茅塞顿开。
要是每个老师，都跟那位英语家教一样，他何愁不能进入985.
去掉讨厌向老师的滤镜之后，秋丰觉得向老师讲课讲的还不错，怪不得去年评到了中级职称。
他一边转着钢笔，一边漫不经心地听讲。
台上的向老师瞥了他一眼，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等她回到办公室，就忍不住开始抱怨，“现在有的学生啊，真是难教，油盐不进，你猜他英语考了多少分？”
其他代课老师有人回应她，“没及格吧？”
“28分！”向老师啧啧嘴，“随便填也不止这个分啊，听说他家境不好，这样还不努力！”
她摇摇头，看了一眼袁老师，他是二班的班主任。
她刚刚下课，不用看课程表就知道，说的肯定是二班的学生。
袁老师今年想应聘高级教师，平时比谁都努力，眼下也是，低着头，一丝不苟地在批改试卷，听到了她的话，却没接话。
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抽个时间，去做家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