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凌
2028年，10月22日晚，7点32分。
江城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精神科。
办公室里，女医生放下手中的人物资料。
“苏凌，男，22岁。”
“出生起无正常情感，却能完美控制情绪？”
“也就是说，你的喜怒哀乐，都是你‘演’出来的，而非自然产生？”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年轻男人。
五官俊朗，身材挺拔。
尤其那份平和淡漠的气质，竟有些奇异的吸引力。
如果自己年轻十岁……她甩开这个念头。
“是的。”苏凌点头，声音平静。
“好的，苏凌。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嗯。”
“看过恐怖片吗？”
“看过。”
“比如？”
“电锯惊魂、鬼影、闪灵、山村老尸、咒怨……”苏凌一口气报出几十部片名。
女医生笔尖微顿，在本上记下：“超忆症。”
她继续问：“观看时，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没有。”
“当时是什么状态？心理有波动吗？”
“没有。”
“完全麻木？”
苏凌想了想，点头：“可以这么说。”
女医生又记下：“抑郁症。”
笔尖一顿，加上两字：“先天。”
她抬头：“那假如，你想拥有某种情绪，会怎么做？”
苏凌看着她：“比如？什么情绪？”
女医生好奇：“比如……爱意？”
苏凌抿了抿嘴。
下一秒，他的眼神变了！
深邃，专注，带着某种近乎狂野的炽热。
视线仿佛带着钩子，牢牢锁住她。
女医生心头猛地一跳，呼吸都漏了半拍。
这种眼神……太可怕了。
仿佛眼前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她竟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这……好了好了！”她连忙避开视线，声音有些慌乱，“再看下去，我怕是要误诊了。”
苏凌：“哦。”
瞬间，那惊心动魄的眼神消失了。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女医生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
太惊人了。
若非知道他情感缺失，她几乎要以为遇到了情场高手，甚至是顶级演员！
自己阅人无数，竟差点失态。
更别说，这年轻人外形条件极好，隔着衣服都能感到那锻炼得当的肌肉线条。
“好吧，我的问题问完了。”她在本上郑重写下结论：“重度先天抑郁症、重度情感缺失。”
“情绪控制高手，极度危险！”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尤其在人际交往中。”
苏凌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
女医生看着他，最终轻叹：“先生，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个人建议，可以尝试药物辅助，观察一段时间。或者，住院进行系统治疗。”
“哦。”苏凌直接起身，“住院不必了，我还要上班。”
“上……上班？”女医生愕然。
这种状态去上班？
他那模拟情绪的能力，简直是职场上的不定时炸弹。
“嗯。”苏凌已走到门口。
女医生追上去：“对了，今晚据说有超级红月，百年难遇，或许看看能改善心情？”
苏凌脚步未停：“不看，没兴趣。”
身影消失在门外。
……
“据专家称，超级红月即将出现，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文奇观！”
“据悉，该天文现象成因不明，不会对市民造成任何影响。”
“天文爱好者，若想直接观测，可选择空旷地带……”
新闻播报着。
城市各处，无数人抬头仰望。
漆黑的云层中，满月缓缓显露。
皎洁月华洒落。
“快看，变红了！”
惊呼声起。
淡淡的鲜红，如同墨滴入水，迅速在月面晕染开。
很快，整轮满月化为猩红。
血月悬空，墨色天幕下，透着诡异。
全球天眼系统启动，对准这一奇观，进行直播。
亿万人共同见证。
“等等……那是什么？”
负责监控画面的工作人员瞳孔骤缩。
屏幕上，猩红的月面，竟缓缓浮现一道裂痕！
他连忙切换视角。
所有画面中，那道裂痕都清晰可见！
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月亮内部挣脱！
下一刻，全球震骇！
“天啊！”
“我看到了什么？”
“不可能！”
无尽深空中，猩红血月，裂开了！
裂痕中央，一只无法形容的巨大瞳孔，缓缓睁开！
淡红与漆黑层叠，冰冷，漠然。
瞳孔转动，目光扫过星海，最终定格在地球！
每一个通过屏幕或直接仰望，与这目光接触的人，灵魂都在颤栗！
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淹没了一切！
低等生物，仰望神祇！
绝望如潮水般蔓延。
那到底是什么？！
不等人们反应，第一场异变，爆发了！
城市角落，无数人发出非人的嘶吼。
身体扭曲，骨骼错位，化作形态各异的怪物！
它们冲出房屋，奔行在高楼间，留下遍地残骸！
……
“超级红月已经正式出现，请想要观测的朋友们前往空旷地带……”
地铁车厢内，电视重复着有些失真的播报。
苏凌背靠冰冷的金属墙壁，闭目养神。
“红月？”
没兴趣。
他对任何事都很难提起兴趣。
上班，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找点事做。
天生打工的命，同事曾这样开玩笑。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闭着眼，他却能在黑暗的视野中，看到一行血红的数字。“100。”
一百？
什么意思？
苏凌略感好奇。
哐当！
地铁猛烈震颤，仿佛撞上了什么。
苏凌猝不及防，身体一歪，立刻睁眼。
“什么情况？”
他听到一阵急促而怪异的喘息声。
“嗬……嗬……”
像是破裂的风箱。
扭头看去。
身旁的中年男子，七窍流出乌黑的血液。
脸上黑筋暴突，眼神疯狂。
他猛地扑向苏凌！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杀……杀……杀了……你！”
杀我？
苏凌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
换做旁人，早已尖叫。
他却心如止水。
伸手，精准地掐住男人的脖子。
苏凌好奇地看向他的脸——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他头顶。
那里，也有一个血红的数字。
“0！”
而自己，是100。
“所以，数字变成0，就会这样？”
这数字，代表理智？
恐惧？
还是别的什么？
瞬间的思索。
同时，他感到男人挣扎的力量异常巨大。
苏凌扫视四周。
车厢内，血腥味弥漫。
其他人，也都在发生同样的变化。
七窍流血，眼神疯狂。
他们头顶的数字，无一例外，全是“0”！
“果然，归零就会彻底变异。”苏凌看着手中男人的身体。
脑满肠肥，被酒色掏空的样子。
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数字，还影响身体素质？”
苏凌心中一动，开始尝试。
他刻意在脑中模拟出一点“恐惧”的情绪。
视野中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99。”
果然与情绪有关。
同时，苏凌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似乎增强了一丝！
大概一成左右。
“有点意思。”
他嘴角微扬，继续缓慢释放“恐惧”。
“98。”
“97。”
……
“91。”
“90。”
数字停在90。
苏凌感到，自己的力量，几乎提升了一倍！
手中挣扎的男人，此刻如同孩童般无力。
这感觉，不坏。
抓住男人脖颈的右手，略微用力。
嘎巴！
颈骨断裂。
眼球爆出，乌血喷溅。
异响惊动了周围的“变异者”。
它们齐刷刷扭头，猩红的目光锁定苏凌。
“能听见声音么？”
苏凌活动了一下手指。
“世界变了，正好适应一下。”
“恐惧有效，那其他负面情绪呢？”
五分钟后。
车厢内一片狼藉。
所有“变异者”都以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苏凌站在原地，衣角纤尘不染。
他视野中的数字，此刻是……
“10！”
“九倍素质提升，威力确实很大。”苏凌轻微喘息，做了个深呼吸。
“但理智降低不少，影响判断。体能消耗也剧增。”
这个状态，极限大约十二分钟。
恐惧、疯狂、仇恨、焦虑、愤怒……
所有负面情绪，都能降低数字，换取力量。
其中，“疯狂”状态下战力最强。
“紧张”状态下思维最敏锐。
“恐惧”状态下最谨慎。
“好了，测试结束。”苏凌散去刻意模拟的情绪。思维恢复绝对冷静。
眼中的数字，“啪”地跳回。
“100！”
他坐回原来的位置，翘起二郎腿，拿出手机。
信号还在。新闻依旧是那条红月播报，声音已经扭曲不清。
苏凌嘴角勾起：“有点意思。”
哐当！
又是一次剧烈震荡！
车厢内死寂无声。
撕拉——！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炸响！
呼！
一股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
有什么庞然大物，从车厢破口处一闪而过！
苏凌坐在原地未动，鼻尖残留着恶臭。
能轻易撕裂地铁车厢……他好奇地看过去。
远处阴影中，一个庞大的轮廓。
它头顶的数字，漆黑如墨，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12！”
负数？
负得越多，实力越强？
“终点站到了，请乘客下车……请乘客下车……”
报站声响起，如同荒腔走板的戏曲，透着诡异。
苏凌回神，拍拍衣服，起身向外走去。
到站了，回家。
走出站台。
夜风带来浓郁的血腥味，以及难以形容的恶臭。
远处传来尖叫、撞击、燃烧的声音。
火光映红了夜空。
整个世界，陷入混乱。
苏凌看了一眼，漠然摇头。
与我何干？
哦，对了。
看来，明天不用上班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走进小区。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苏凌眉头微皱。
外面天翻地覆，家里却一派温馨？
不正常。
“小凌回来啦，快坐。”略带磁性的熟悉嗓音，从沙发方向传来。
苏凌扭头。
父亲坐在那里看电视，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
看起来，和外面那些怪物截然不同。
只是，在他的头顶。
一个漆黑的数字，格外醒目！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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