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苦海种金莲，异象惊古城
潮湿的洞穴中，陌寒的指尖距离青铜剑柄只有三寸。黑龙腐烂的躯体微微颤抖，右眼瞳孔里那个戴帝冠的人影已经贴到“镜面“最前端，几乎要凸出来。
“别碰它！“
青铜碎片突然在陌寒怀中发烫，烫得他胸口皮肉滋滋作响。少年猛地缩手后退，发现碎片表面浮现血色警告：“囚龙渊，锁天链，触之即死！“
黑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洞穴都在簌簌落灰。腐烂的龙尾扫过岩壁，留下道道深沟：“该死的青帝！三千年了还要阻我！“
陌寒擦去嘴角被声波震出的血迹，死死盯着龙眼中的人影：“你是谁？“
人影忽然静止，帝冠下的嘴角缓缓咧开：“我是谁？“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与陌寒一模一样的声线，“我是未来的你啊...“
“放屁！“陌寒突然暴喝，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青铜碎片上。血珠被吸收的瞬间，碎片爆发刺目青光，将黑龙逼退数丈。
龙眼中的人影发出惨叫，帝冠燃起青火：“你竟敢...啊！“话未说完便缩回瞳孔深处。
黑龙左眼的竖瞳重新掌控主导，声音恢复金属质感：“人类...我们可以做笔干净的交易。“它用爪子指了指陌寒手中的碎片，“把那个给我，我告诉你真正的《混沌经》。“
陌寒冷笑：“刚才那玩意也说教我《混沌经》。“
“它教的是篡改版！“黑龙突然激动起来，锁链哗啦作响，“青帝怕有人练成真正的混沌体，所以在所有传承里都加了料！“
岩壁上的苔藓无风自动，组成一行太古文字：“苦海种金莲，道始于此。“
陌寒心中微动。这与他苦海中浮现的青莲虚影不谋而合，但碎片记载的明明是“苦海无边，混沌为舟“。
似乎看出他的犹豫，黑龙突然昂首吟诵：“混沌初判时，阴阳未分日。一气化三清，九转...“
陌寒浑身剧震。这段口诀响起时，苦海中的青莲突然疯狂摇摆，莲叶上凝结出滴滴金露。原本萎靡的混沌气如同注入活水，开始快速修复他破损的经脉。
“这是...“
“真正的《混沌经》总纲。“黑龙垂下头颅，“现在信了？“
陌寒没有立即回答。他闭目内视，发现随着这段经文的循环，青莲底部正生出细密的金色根须，缓缓扎入苦海底部的泉眼。每根须尖都闪烁着星辰般的微光，与碎片记载的修炼路径确实存在微妙差异。
“你要碎片做什么？“少年突然发问。
黑龙的竖瞳微微收缩：“断锁链，报血仇。“它抬起前爪展示贯穿掌骨的青铜锁链，“青帝用我的龙骨铸剑，抽我的龙魂点灯...这仇不该报吗？“
岩壁上的苔藓文字突然变成血色：“不可信！“
陌寒陷入两难。黑龙传授的口诀确实有效，但青铜碎片的警告也不像作假。正犹豫间，眉心突然传来灼痛——云舟上那个白纱女子的气息正在靠近！
“她来了！“黑龙突然焦躁地摆动身躯，“摇光圣女有青帝血脉，若发现这里...“
陌寒握紧碎片：“给我完整口诀，我带你出去！“
“人类果然狡诈。“黑龙冷笑，却还是张口吐出一颗龙珠，“含着它，可暂时屏蔽圣女感知。真正的《混沌经》刻在珠内壁...“
龙珠入手冰凉，表面布满蜂窝状的细孔。陌寒刚将其含在舌下，就听“轰“的一声，洞穴顶部被某种巨力整个掀开！
阳光如瀑布倾泻而下，照出悬浮在空中的白纱女子。她足尖轻点虚空，每一步都荡起莲花状的空间涟漪。青铜古镜悬浮在她身后，镜光锁定陌寒的眉心。
“找到你了，小贼。“圣女的声音空灵得不似凡人，却让陌寒心脏莫名抽痛。
黑龙突然人立而起，腐烂的肉块簌簌掉落：“摇光家的丫头，这里可是囚龙渊！“
“原来是你这头孽畜在作祟。“圣女素手轻挥，古镜射出一道青光。光线所过之处，岩石无声汽化，直指黑龙右眼！
“吼——！“
黑龙暴怒咆哮，喷出漆黑如墨的龙息。两股力量在半空相撞，炸开的冲击波将陌寒掀飞到岩壁上。他趁机将龙珠压到舌根，顿时感到无数信息流涌入脑海。
真正的《混沌经》如画卷展开：
第一境“苦海种金莲“，需引星辰之力淬体；
第二境“道宫鸣天鼓“，要采九幽阴气筑基；
第三境“四极撑天地“，得吞八荒龙脉壮骨...
“原来如此！“陌寒恍然大悟。当今修炼体系都是借天地灵气，而《混沌经》却是将自身化为天地，难怪被称为逆天功法！
“砰！“
黑龙被镜光击中右眼，惨叫着翻滚。那个帝冠人影趁机挣脱束缚，化作黑烟扑向陌寒：“把你的身体给我！“
千钧一发之际，陌寒本能地运转刚领悟的功法。苦海中青莲怒放，莲心射出九道金线缠住黑烟：“炼！“
“不！这是真正的混沌...“黑烟扭曲挣扎，却被金线寸寸绞碎，最终化为九滴黑色液体落入莲心。
陌寒如遭雷击，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他看到白衣染血的自己站在尸山之巅；
看到青铜巨鼎镇压着嘶吼的黑暗；
看到...看到白纱女子将长剑刺入自己胸口！
“啊——！“
少年抱头惨叫，眉心莲纹渗出鲜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圣女动作微滞，黑龙趁机挣脱镜光束缚，一爪拍向地面剑柄：“人类，拔剑！“
陌寒鬼使神差地握住剑柄。触碰到龙血的瞬间，青铜碎片自动飞出，与剑柄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
“咔嚓！“
仿佛某个枷锁被打开，残缺的青铜剑爆发惊天剑吟。陌寒只觉一股洪荒巨力顺着手臂涌入，所过之处血肉炸裂，又在混沌气中重组。
“青帝剑！“圣女首次变色，古镜急速旋转，“你究竟是谁？“
陌寒没有回答。他此刻全部精力都用在控制体内暴走的力量上。青铜剑传来阵阵脉动，像是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剑身那些锈迹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星辰刻痕——与碎片上的星图完全对应！
黑龙趁机扯断几根锁链，狂笑道：“哈哈哈！青帝老儿，你的剑认主了！“
圣女突然摘下白纱，露出与陌寒记忆中完全一致的容颜。她咬破指尖在镜面写下血符：“既然你执迷不悟...“
古镜吞没血符后，镜面浮现出九轮大日虚影。恐怖的高温让洞穴岩石熔化成岩浆，黑龙的鳞片开始自燃。
“九阳焚天镜！“黑龙惊恐后退，“摇光家竟把这件禁器给你了？“
陌寒却反常地平静下来。他横剑当胸，剑尖轻颤着划出混沌轨迹：“你曾用这招杀过我...“
圣女瞳孔骤缩。
“混沌...开天！“
青铜剑上的星辰刻痕逐一亮起，剑锋划过之处，空间如布帛般撕裂。漆黑裂缝中隐约可见星河倒转，日月同坠的恐怖景象。
镜光与剑芒相撞的瞬间，整座囚龙渊剧烈震动。当光芒散去时，陌寒单膝跪地，七窍流血。青铜剑重新断裂，碎片叮当落地。
圣女的白裙染血，古镜出现蛛网裂纹。她复杂地看了眼陌寒，突然拂袖卷起所有青铜碎片：“我在摇光圣地等你...师弟。“
最后两个字轻如叹息，却让陌寒如遭雷击。待云舟破空而去，他才喷出一口夹杂内脏碎块的鲜血。
“嘿嘿，有意思...“黑龙挣断最后几根锁链，“那丫头居然认出了青帝转世。“
陌寒艰难抬头：“什么转世？“
“你以为混沌体是大白菜？“黑龙舒展筋骨，腐烂的皮肉不断脱落，露出下方新生的黑鳞，“每个混沌体，都是上一个混沌体的转世。“
它突然凑近，龙息喷在陌寒脸上：“而你...是第三千六百个。“
洞穴突然陷入黑暗，陌寒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黑龙右眼中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正在无声大笑...
不知过了多久，陌寒在雨声中醒来。他躺在古城外的乱葬岗，怀里抱着半截青铜剑柄。暴雨冲刷着身上的血污，也冲开了不远处的新坟——碑上赫然刻着“陌寒之墓“！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陌寒抬头，看到个披蓑衣的老者坐在枯树上，手中把玩着他的青铜碎片。
“你是谁？“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我是来收债的...混沌体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