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的交接

雨滴砸在便利店玻璃上的声音，和七年前那个夏夜分毫不差。

林念攥着温热的关东煮纸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清楚地知道，三十秒后穿藏青色风衣的男人会推开玻璃门，带着雨水的寒气站在速冻食品柜前，围巾角还滴着水。

前世的记忆像浸了水的速写纸，洇开的全是潮湿的片段。

上一世她在这里遇见闫延，他借她手机打电话，尾指上的银戒刮过她手背；这一世她特意绕开常走的巷子，却在躲雨时鬼使神差地拐进同一家便利店。

命运像张画错的透写纸，无论垫多少层新纸，墨迹总会渗过来。

“关东煮要辣的吗？”店员的声音惊醒了她。林念正要摇头，玻璃门“叮”地打开，冷风卷着雨丝灌进来。藏青色风衣、银戒、围巾上的樱花刺绣——连低头看速冻饺子的角度都和记忆重合。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和七年前初遇时一样慌乱，只是这一次，掌心还留着上一世被烟头烫伤的疤。

“麻烦拿份玉米猪肉馅的。”闫延的声音带着水汽，像浸了夜露的青瓷。

他转身时，围巾扫过她的速写本边缘，封皮上“2018”的烫金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林念猛地往后退半步，速写本里夹着的车票掉在地上——是前世他们一起去看画展的高铁票，日期正是明天。

“你的东西。”闫延弯腰捡起车票，指尖触到她画在背面的小插画：穿风衣的男人站在站台，衣摆被风吹成翅膀的形状。

他抬头时，眼里闪过和上一世相同的惊讶：“你画的？”语气里带着试探，像掀开一块蒙着雾的玻璃，想看清后面藏了七年的秘密。

便利店的暖气在玻璃上凝出雾气，林念盯着他围巾上的樱花刺绣——那是她去年亲手绣的，作为分手礼物塞进他行李箱。

此刻这朵花却在重逢的第一夜，开在他颈间。她突然想起重生前那个暴雨夜，他在医院走廊说的最后一句话：“念念，有些相遇是写在基因里的代码，躲不掉的。”

关东煮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听见自己用和上一世同样的语调说：“嗯，随便画着玩的。”闫延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看见锁屏是张素描——扎马尾的女生趴在课桌上，校服领口露出蝴蝶骨，那是她十七岁时的模样，是他藏在画夹最底层的秘密。

雨势突然变大，便利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翻卷。

闫延掏出伞时，林念已经抓起速写本冲向雨幕。她知道他会在身后喊她的名字，知道伞骨会在三秒后追上她的肩膀，就像知道无论重生多少次，他们都会在暴雨夜的便利店相遇，在画展开幕式上重逢，在银杏落尽的深秋分开。

雨水顺着刘海滴进眼睛，混着未掉的泪珠。怀里的速写本还带着闫延的体温，画在背面的小插画正在雨水里晕开，男人的衣摆渐渐融成翅膀的形状。便利店的灯光在雨幕里缩成一点，像极了上一世他为她留的夜灯，总是在她改画到凌晨时亮着，直到最后一次，被她亲手关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的画展，我留了幅你最喜欢的莫奈。”雨滴砸在屏幕上，模糊了“闫延”的落款。林念站在路灯下，看着积水里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原来命运最残忍的，不是让她重复痛苦，而是让她在每个节点都清醒地知道，有些相遇，是连重生都改不掉的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