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市溯时香

**【倒计时：距灭门28天3时47分】**

子时的梆子声第三次掠过屋脊时，苏砚正站在记忆黑市的界碑前。这座用往生笺灰烬堆砌的碑文上，最后一行字迹随着他的注视不断改写——此刻显现的是“凡交易者，须留一魂为质“。

“苏公子竟真敢赴约？“姬九幽的声音从碑文裂隙渗出，赤足踏碎月光走来。她发梢的冰晶比昨夜多了三枚，雾气笼罩的身躯里传出锁链拖曳的声响。

苏砚抛起从祠堂带出的青铜匣，匣盖开启的瞬间，地下钻出七条记忆蠕虫。这些半透明的生物疯狂啃食青铜，直到将星轨图残片拱到他靴尖前：“我要能验证此物的溯时香。“

姬九幽足尖轻点，金铃震碎蠕虫。她拾起沾满黏液的地图残片，突然将其按在锁骨处的透明窟窿上：“记忆纯度92%，可兑三寸溯时香。“当星轨图被窟窿吞噬时，她脖颈浮现出冰霜族徽的烙痕。

黑市界碑突然裂开，露出向下旋转的青铜阶梯。每级台阶都嵌着半张人脸，苏砚认出第三阶右眼角的泪痣——那属于他第一世早夭的妹妹。

“建议闭眼。“姬九幽的薄雾拂过苏砚眼睑，“这些台阶采自轮回司的忏悔墙。“但苏砚反而睁大左眼，金色裂痕刺破幻象——所谓的阶梯其实是无数直立行走的往生笺，每张笺文都在哭嚎。

地下拍卖场的磷火在他们踏入时骤然转蓝。十二座香炉悬浮在空中，炉身上用脊椎骨拼出价目表。苏砚注视着标注“溯时香“的第三座香炉，发现燃烧的竟是婴儿胎发。

“我要验货。“苏砚的剑气划破香炉表层，灰烬中浮现出叶无痕修改往生笺的画面。但当他试图看清星图细节时，姬九幽突然吹熄炉火：“定金。“

拍卖场的地面裂开记忆沼泽，上百只枯手举着玉牌竞价。苏砚看到有人抵押了声带，有人典当了爱情，还有个老者正在剥离自己的恐惧记忆——那团银色雾气里全是他死去的子女。

“你要什么？“苏砚按住震颤的时痕剑。姬九幽的薄雾突然凝结成镜面，映出他十六岁那年的上元夜：“你的初悸记忆。“

镜中少女提着莲花灯转身的刹那，苏砚的剑气劈碎幻象。但无数记忆碎片仍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是不同女子面容——他惊恐地发现这些面孔正在融合成同一个人。

“三...“姬九幽的金铃缠上苏砚手腕，“二...“拍卖场的穹顶开始滴落记忆溶液，“一...“最后一声铃响时，苏砚将剑尖刺入自己太阳穴，挑出一缕绯色光丝。

香炉重燃的瞬间，整个黑市静止了。灰烬在虚空中拼出那夜祠堂的全息影像：叶无痕的骨针并非刺破指尖，而是将某种胚胎状光团注入地脉。往生笺的异变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精准的因果诱导。

“继续看。“姬九幽突然攥紧苏砚的手腕。画面切换到苏砚离开后的祠堂——叶无痕脊椎凸起，用骨刺在承重柱刻下“第38次轮回实验记录“。最后一行小字让苏砚血液凝固：“培育体出现自我意识，建议销毁重制。“

香炉突然爆出火光，灰烬凝聚成陌生女子的脸庞。苏砚的剑气本能地刺向幻象，却在触及的瞬间头痛欲裂——女子眼角有和他一模一样的金色裂痕。

“时间到。“姬九幽的金铃突然断裂，坠落的铃铛化作记忆萤火。苏砚想要抓住最后一缕灰烬，却发现掌心躺着半枚冰霜族徽——与父亲暗格中的信物完美契合。

黑市开始坍塌时，苏砚发现所有竞拍者都是灵体状态。姬九幽的薄雾裹住他冲破界碑，身后传来记忆沼泽的咆哮声。当月光重新照在脸上时，他腕间多了道金铃形状的烙印。

“友情提示。“姬九幽消散前的笑容带着裂纹，“你支付的记忆正在重塑时间线。“她发梢的冰晶折射出可怕画面——苏砚记忆中本该空白的少年时代，此刻突然多出个穿冰绡裙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