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个林家，不是林瑶的林
就在林子馨幸灾乐祸地畅想时，车门被司机打开了。
林瑶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今天穿得很简单。
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浅色的针织开衫，脸上未施粉黛，比起精心打扮的林子馨，显得有些朴素，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
眼神平静无波。
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局促和不安，反而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与年龄不太相符的从容。
“奶奶。”
林瑶的目光越过人群。
径直落在了林老夫人的身上，轻轻唤了一声。
“哎！瑶瑶！”
林老夫人一看到林瑶。
脸上立刻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眼中的焦急瞬间被疼爱和关切取代。
她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林瑶的手。
老人的手因为病痛而显得有些干瘦。
皮肤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但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却让林瑶的心头猛地一暖，眼眶瞬间有些发热。
“我的乖孙女，快让奶奶看看！”
老夫人上下打量着林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瘦了……这段时间在外面，是不是受苦了？”
“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被人欺负？”
一连串的关切，
如同温暖的细流，缓缓淌过林瑶冰封的心田。
奶奶……
在这个冰冷、虚伪、充满了算计的林家。
只有奶奶，
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疼爱她。
在没有找回林子馨之前。
她的亲生父母林势和秦秋月，看重的只是她“林家大小姐”的身份能给家族带来的利益。
将她当作一件可以联姻、可以交换资源的商品。
只有奶奶，
会偷偷给她塞零花钱，会在她受委屈时替她撑腰，会抱着她讲那些古老的故事。
哪怕后来真相揭开。
她被证明是个假千金，父母对她冷眼相待，甚至无情地将她赶出家门。
也只有奶奶，
在病榻上还偷偷抹着眼泪。
塞给她积蓄。
叮嘱她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份恩情。
这份温暖。
是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崩溃的重要力量。
林瑶强忍住涌到眼眶的泪水。
反手握住奶奶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奶奶，我没事，挺好的，您别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但看到周围那么多人看着。
又暂时咽了回去。
就在这祖孙两人旁若无人地寒暄，享受着这片刻温情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呀，瑶瑶姐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奶奶可一直念叨你呢。”
林子馨脸上挂着甜美而虚伪的笑容。
款款走了过来，
亲昵地挽住了老夫人的另一只胳膊，姿态做得十足。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林瑶空空如也的双手。
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故作关切地说道：
“瑶瑶姐，今天是奶奶八十大寿的好日子，你可是奶奶最疼爱的‘孙女’了。”
“想必一定给奶奶准备了很特别的、很贵重的礼物吧？”
“应该不会……是空着手来的吧？”
她故意在“孙女”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嘲讽和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话音落下，
周围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宾客们，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林瑶的身上。
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好奇，看热闹，幸灾乐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鄙夷。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林瑶的反应，等着看这个落魄的假千金，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
林子馨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她几乎已经能预见到林瑶那苍白、难堪、无地自容的表情。
然而，
出乎她意料的是，林瑶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得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自然不会。”
林瑶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松开握着奶奶的手。
在众人好奇和质疑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从自己那件廉价针织开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玻璃瓶。
样式普通，
像是药店里随处可见的那种，瓶身甚至连个标签都没有。
透过透明的玻璃，
可以看到里面装着少量的、呈现出淡淡金色的液体，看起来……
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就是林瑶准备的礼物？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的疑惑更深了，甚至有人忍不住露出了嗤笑的表情。
林子馨更是差点笑出声来。
她还以为林瑶能拿出什么东西呢，搞了半天，就这么个破瓶子？
里面装的是什么？
街边买的劣质香水？
还是……
什么三无保健品？
真是笑死人了！
林瑶却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她双手捧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郑重地递到林老夫人面前。
脸上带着柔和而真诚的笑容：“奶奶，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种养生品，对身体很有好处。”
“希望您能喜欢。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养生品？
就这么个玩意儿？
还好不容易找到的？
林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普通的小瓶子。
又看了看孙女那真挚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嫌弃，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她看来，
礼物的贵重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好好好，瑶瑶有心了，奶奶很喜欢。”
老夫人笑着伸出手，准备接过那个小瓶子。
然而，
就在这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打破了这短暂的和谐。
“哟，我说林大小姐，这就是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养生品啊？”
“我看这包装，啧啧，也太寒酸了吧？”
“这里面装的，怕不是什么路边臭水沟里舀来的水吧？”
“也敢拿来给老夫人祝寿？”
说话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她是林家旁支的一个亲戚。
平日里最会趋炎附势，
此刻正紧紧地跟在林子馨身后，显然是林子馨最忠实的“狗腿子”之一。
她看着林瑶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语气更是尖酸刻薄到了极点。
她这话一出，
周围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就是啊，这也太不像样了吧？”
“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这？”
“呵呵，真是丢人现眼，被赶出家门了，连件像样的礼物都买不起了吗？”
各种议论声，
嘲笑声，
如同针一般刺向林瑶。
林子馨站在一旁，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
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就连林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她微微蹙起眉头，原本慈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冷冷地扫了那个多嘴的女人一眼。
那女人被老夫人眼中的寒意和不怒自威的气场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闭上了嘴。
毕竟，老夫人在林家积威已久，即便现在病着，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旁支亲戚敢随意冒犯的。
但是，
一想到林子馨私下里透露的消息——这老太婆活不了多久了。
她的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现在不赶紧巴结未来的掌权者林子馨。
更待何时？
于是，她仗着有林子馨撑腰，清了清嗓子，再次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哎呀，老夫人您别生气嘛，我这也是替您着想。”
“这来路不明的东西，谁知道安不安全啊？”
“万一吃坏了身体可怎么办？”
“林瑶，你要是真有孝心，就把这东西的购买凭证、成分说明、还有什么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都拿出来。”
“也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也好放心让老夫人服用啊，对不对？”
她这番话，
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是在故意刁难，她笃定林瑶绝对拿不出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