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碎金窟里，按八卦方位分了八个区域。
乾、震区域里，分别是管事的，以及负责窟内治安规矩那些修士们的驻扎办事地点，当然，他们都是从乞儿里筛选出来的。
女性乞儿们集中在坤区，有不少绣坊和大锅饭食堂。
这里头还有诸如牙行、古董珍宝、丹药坊、炼器坊、青楼等地，不过都不在祁川的目标范围内。
他要去的，是文化产业集中的离、兑两区。
这两块区域的面积很大，仅次于酒楼青楼遍地的巽和坎区，刚好又挨着，离区在东，兑在东南，倒是免得绕路，规划很合理。
“师父，您找书肆和梨园，是想做什么啊？”
房远忍了一路，终于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按理说，心理年龄四百岁的他其实应该更有城府一些。
但不知为什么，仿佛他重回十六岁之后，连带着心智也一起变得年轻了。
房远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自己面前就有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老东西，四百多岁的自己，在对方面前恐怕也跟个孩童没什么区别，所以也就不费那劲了，只用装乖，别的想问什么就问。
果然，听到他的问题后，祁川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
“先前为师跟你说过，等事情办完，你就知道了。”
“事以密成，还没落定的事，还是先不告诉你为妙——好了，这里就是离区，你还记得那路牌上的书肆街在哪边吗？”
问题被原封不动地堵回来，同样的，房远也没有意外。
这老东西一路都没告诉自己，现在临门一脚了，没道理会突然透风。
他眼皮微垂，敛眉乖觉道：
“回师父的话，右边就是了。”
两人沿着右边往前走，看到了十分整齐的……文化街。
祁川只能这么形容。
这里有摆地摊卖古书的，号称自己这是天南地北收来的残卷，其中有许多残缺功法。
有专门卖纸的，卖的还是符箓专用纸，当然，还有符箓专用笔的店。
开铺子的就更是五花八门了，往往一间铺子里能将文房四宝、珍稀孤本集于一身，最夸张的，敢在门口吆喝说自家铺子里有渡劫期修士的墨宝，看一眼都得受内伤，非元婴期不给阅览！
这他娘的跟地球景点里卖明信片的文化街有什么区别！
房远不理解——
路过这些热闹铺子时，自己那位夺舍大能便宜师尊竟是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就掠过往里走去，而且越往后走，人就越少，氛围也越发冷清。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等走到了人少的地方，祁川的声音悠然传来。
“吆喝越大、越靠近门口的，卖的倒不一定是假货，但他们的铺子一定很贵。”
“还是往里走走吧，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想刚来就被宰一顿。”
房远疑惑，但房远不敢再问了，只能闷头跟着走。
没走多久，突然“砰”的一声！
他撞到了前面师尊的后背。
少年摸了摸生疼的鼻梁，隔着面具都感觉撞到了一块铁板，不过金丹期修士的身躯，对如今的他而言，也跟铁板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祁川并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回头拍拍他脑袋，道：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进这家店里看看去。”
房远撞得还有点懵，便只能看见他往铺子里走去的背影了。
…………
“掌柜的，掌柜的在吗？”
祁川一边进门，一边喊了两声。
毕竟他在门口就能看见里头空空荡荡，不仅没客人，就连店主都不见踪影，可以想象这家铺子生意有多烂。
“干嘛啊，午觉都不让睡，催命呢……”
一个懒散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从柜台下方传来。
祁川探头一看。
好家伙，这人直接在柜台底下搭了个床睡在上面，脸上盖着一本老旧古书，居然还有被子！
对方把脸上那本书拿开，睡眼惺忪，赫然是个眼下发青的年轻人。
“……”
祁川无语片刻，最后还是咽下了吐槽，开门见山地问：
“你是掌柜的对吧，你们这铺子，收不收书？”
年轻人似乎对生意上门这件事没有多少兴趣。
他原先还坐起来了，但听见祁川问收不收书，当即又躺了回去，安详闭眼：
“收什么书，没看见我铺子里这一堆一堆的都卖不出去么。”
“再说了，外面那么多收书卖书的你不去找，找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是前面那些都不愿意收吧？”
没否认，那估计这人就是铺子老板了。
祁川叹了口气。
他以前也见过摆烂摸鱼的，但是当老板还这么摆的，属实是头一份。
看都还没看，价也不询，就直接开摆，他靠啥养活自己的？
“我压根就没问过外面那些铺子收不收，你是我第一个问的店家。”
“外头那些一看就是奔着宰人去的，我又不强买强卖，这书你看一眼，玉简刻录神识阅读，看看也不费什么事，要是真看不上，那我换家店便是，你开门做生意，还怕我坑你？”
在来泊风城之前，祁川将原身的所有东西全部翻看过一遍。
身为峰主，对方藏书很多，有纸质、绢质的，也有不少玉简刻录的，涵盖范围也很丰富。
在其中一本游记里，有大量篇幅描绘过泊风城内的黑市，说这里是修士们捡漏的好地方云云，而且重点是，只有修士可以进入黑市，也只有筑基期以上才能在里面开铺子摆摊。
在敲定好了计划后，祁川便直接将自己想写的东西刻录进了玉简，这样最方便也最省事。
而现在，祁川一边说话，一边摸出一枚比发簪长不了多少的玉简，摆在了台面上。
“喏，我写的东西，我不开价，你先看，看完若是满意，咱们再说后面的事，如何？”
年轻人安静了几个呼吸。
然后他像个僵尸似的，慢慢重新坐了起来，慢吞吞摸过玉简，慢吞吞闭眼用神识查看。
看着对方的动作，祁川觉着这玩意儿有没有可能是个妖兽修成了人形？
比如树獭成精了什么的……
不过还好，这人不是真的树獭。
至少，在看玉简的过程中，祁川肉眼可见地发现，他身上的肌肉愈发紧绷，面上表情也精彩极了。
这种情绪波动，倒是让他看起来没有了那种活人微死的感觉。
“这书，你要卖多少？”
听见年轻人睁眼后迫不及待问出的第一句话，祁川就知道，这把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