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双生之谜
“这是哪里？“她喘息着问。
沈砚拧干衣角的水：“青州边界。再往北十里有个村子，我们可以暂时躲一躲。“
云栖望向远处朦胧的山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那些记忆碎片——火光、金丝面具、母亲的鲜血——仍在脑海中闪回。更可怕的是，她似乎还看到一个与自己相貌相同的小女孩，被黑衣人抱走的画面...
“沈砚，“她声音发紧，“我可能是双胞胎。“
沈砚正检查伤口的手一顿：“什么？“
“刚才...我好像记起一些事。“云栖按住太阳穴，“有个女孩，长得和我一样，被人带走了...“
沈砚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他盯着云栖颈后的胎记，眉头紧锁：“你确定？“
“不确定。“云栖苦笑，“我的记忆像打碎的镜子，只有零星几片。“她抬头直视沈砚，“但你知道些什么，对吗？“
沈砚移开视线：“先找地方避雨。这些稍后再说。“
他转身欲走，云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现在就说。“她声音颤抖，“我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全部！“
沈砚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当年丞相府确实有传言，说夫人诞下双胞胎。但官方记录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永宁郡主。“他轻轻抚摸云栖手中的龙纹玉佩，“这块玉佩本该是一对，龙佩给我，双莲坠分别给两个女孩...“
云栖如遭雷击。双莲坠？那她颈后的胎记...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沈砚点头：“你颈后的莲花胎记，可能不是天生的。我听说某些世家会用特殊方法在婴儿身上留下家族印记...“
云栖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颈后。那个她以为与生俱来的标记，竟是人为的？那她究竟是谁？永宁郡主，还是另一个从未被记录在册的女孩？
“走吧。“沈砚轻声道，“雨又大了。“
两人沿着山脚前行，不久看到一缕炊烟。走近后，发现是间掩映在竹林中的简陋茅屋。屋前药圃里种着各种草药，有些甚至是云栖只在医书上见过的珍稀品种。
“有人吗？“沈砚谨慎地叩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眯着眼打量他们。老者身形佝偻，脸上皱纹纵横，但一双手却异常稳当，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这是个常年操刀的人。
“避雨的？“老者声音嘶哑，“进来吧。“
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墙上挂满各式刀具和草药图。角落的书案上摊开着几本医书，墨迹未干。云栖立刻认出，那是宫中御医专用的《千金方》注释本。
老者点亮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突然盯着云栖，浑浊的双眼骤然睁大：“芸...芸夫人？“
云栖心头一跳。芸是她母亲的小字！
“老丈认错人了。“沈砚挡在云栖前面，“这是内子。“
老者颤巍巍地靠近，举起油灯仔细打量云栖的脸：“太像了...尤其是这眉眼...“他突然抓住云栖的手，“姑娘，你母亲是谁？“
云栖不知如何作答。沈砚暗中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谨慎。
“我自幼失怙，不知父母何人。“云栖半真半假地说。
老者摇头，松开她的手走向一个老旧木箱。翻找片刻，取出一个褪色的锦囊：“三十年前，老朽在太医院当值，曾为丞相夫人接生。“他打开锦囊，取出一张发黄的纸，“记录在此。“
云栖接过纸张，上面工整地写着：
「景和十七年六月初七，丞相夫人柳氏诞双女。长女左肩莲印，次女右肩莲印，皆康健。柳氏嘱秘而不宣，只录长女永宁入册。特此备忘。」
纸张背面盖着太医院的朱印，真实无疑。
云栖双手发抖。双胞胎！她真的有个姐妹！那个记忆中的小女孩不是幻觉！
“另一个女孩...后来怎样了？“她急切地问。
老者摇头：“老朽只负责接生。后来听说丞相府遭难，满门...“他忽然噤声，警惕地看了眼沈砚，“这位官爷，看着眼熟。“
沈砚抱拳：“在下姓沈，曾在镇抚司任职。“
“沈？“老者眯起眼，“沈钧是你什么人？“
“先父。“
老者脸色大变，踉跄后退：“报应啊报应...沈钧因丞相案而死，如今他儿子...“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突然破窗而入，正中老者咽喉！
“小心！“沈砚扑倒云栖，第二支箭擦着他头皮钉入墙壁。
云栖眼睁睁看着老者倒下，鲜血从他喉间汩汩涌出。他挣扎着将锦囊塞入云栖手中，嘴唇蠕动，却只吐出几个血泡。
沈砚迅速熄灭油灯，拉着云栖蹲到窗下死角。云栖紧握那个染血的锦囊，浑身发抖。借着微弱的天光，她看到锦囊上绣着并蒂莲图案——两朵莲花同根而生，相依相偎。
窗外雨幕中，一个纤细身影一闪而过。云栖没看清那人样貌，却注意到对方手中软剑反射的冷光——像极了秦无霜的武器！
“是红莲的人。“沈砚低声道，却没说破那可能的身份。
老者发出最后的咯咯声，彻底不动了。云栖想上前查看，被沈砚拦住：“已经没救了。我们得立刻离开。“
“可他...“
“他知道太多。“沈砚声音冰冷，“现在你也成了目标。“
云栖看着老者死不瞑目的双眼，胸口如压大石。这老人因她而死，就像养父一样...
沈砚从老者药柜中快速取了几样药材和干净布条，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他翻遍屋内，找到两件蓑衣和一把短刀，递给云栖：“防身用。“
云栖机械地接过。她打开锦囊，除了那张接生记录，还有一小块绣着“宁“字的婴儿襁褓碎片。翻过来，另一面竟用红线绣着“安“字——与她梦中那个女子唤她“宁儿“的记忆吻合。
“沈砚，“她突然问，“当年你救出的，是永宁还是另一个女孩？“
沈砚系蓑衣的手顿了一下：“我不确定。当时太乱，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但你更希望是永宁，对吗？“云栖苦笑，“毕竟那是你的未婚妻。“
沈砚转身，在昏暗的光线中凝视她的眼睛：“我希望是活下来的那个。“
屋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沈砚立刻警觉，示意云栖噤声。两人屏息等待，片刻后，只听见雨打竹叶的沙沙声。
“走。“沈砚推开后窗，“我知道一条小路通往后山。“
云栖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老御医，将染血的锦囊贴身收好。她跟着沈砚跃出窗户，冲进雨幕。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与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
她究竟是谁？永宁郡主，还是那个未被记载的次女？那个与她相貌相同的女孩是否还活着？而母亲为何要隐瞒双胞胎的存在？
种种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此刻，她只能跟着沈砚，在这无尽的雨夜中奔逃。
后山的竹林越来越密，几乎看不见前路。沈砚突然停下，将云栖拉到一块巨石后：“有人跟踪我们。“
云栖屏住呼吸，果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沈砚拔出横刀，示意云栖准备好短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
“沈砚，你再不出来，我就放箭了。“
是秦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