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圆之变
月华如练，太和殿顶的琉璃瓦泛着幽蓝冷光。沈铮伏在殿脊后，青铜罗盘在他掌心剧烈震颤。顾轻眉紧握短剑，剑锋上流动着与罗盘相呼应的血色纹路。
「时辰到了。」红袖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她虽负伤，眼中却闪着决然的光，「天海必会现身。」
突然，殿前广场狂风骤起。天海和尚的白袍在月下猎猎作响，他高举那个蓝色立方体，口中念诵着晦涩咒语。立方体迸射出刺目蓝光，直冲霄汉——
「轰隆！」
夜空竟被撕裂出一道紫色裂缝！无数金属巨物从裂缝中缓缓降下，形如巨鸟，却无羽翼。
「未来战器！」红袖厉喝，「不能让他召唤完成！」
沈铮纵身跃下，绣春刀直取天海咽喉。和尚狞笑转身，立方体射出一道蓝光——
「铛！」
千钧一发之际，顾轻眉的短剑横空而至，剑锋与蓝光相撞，竟将其反弹！天海踉跄后退，惊愕地看着自己衣袖被灼穿。
「墨家血脉……」他咬牙切齿，「坏我大事！」
此时，广场四周突然火把如龙。萧景琰率三大营精兵杀到，他甲胄染血，显然是从诏狱杀出一条血路！
「护驾！」萧景琰长剑所指，箭雨倾泻向天海。和尚狂笑着挥舞立方体，箭矢竟在空中化为齑粉！
混战中，沈铮瞥见皇辇疾驰而来。信王朱由检扶着神色恍惚的皇帝下车，高呼：「皇兄！醒醒！」
皇帝眼神涣散，机械地重复着：「净世……净世……」
天海见状，突然舍弃众人，直扑皇帝！「既然控制不了，那就毁灭！」立方体绽放出骇人红光——
「不要！」信王纵身挡在皇帝身前。
电光火石间，红袖飞扑而上，手中时空装置与立方体轰然相撞！「沈大人，就是现在！」
沈铮会意，将青铜罗盘掷向顾轻眉。她反手划破手腕，鲜血洒满罗盘——
「天工净世仪，启！」
罗盘爆发出耀目金光，化作巨大光幕笼罩全场。天海的立方体在金光中剧烈震颤，最终「砰」地炸裂！
「不——」天海和尚在光芒中扭曲变形，身体如沙粒般消散，「你们改变不了历史……」
烟尘散尽，皇帝如梦初醒，怔怔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信王：「由检……朕这是……」
信王热泪盈眶：「皇兄，倭国妖僧已除！」
萧景琰率众跪拜：「请陛下明鉴！天海假借佛法，实为祸国妖人！」
皇帝颤抖着扶起信王，望向满地狼藉，终于潸然泪下：「朕糊涂啊……险些铸成大错！」
兄弟相拥，满朝文武无不落泪。沈铮默默拾起碎裂的罗盘，发现红袖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枚刻着「崇祯」二字的铜钱。
三日后，大内传出圣旨：倭国使团永不得入京，信王监国辅政，萧景琰加封太子太保。而镇抚司的密档中，多了一卷没有署名的帛书，记载着关于「时空来客」的离奇故事……
信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朱由检将密报重重拍在案几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这些蛀虫！”他指着奏折上被朱笔划去的名字，“查抄净世盟的折子，内阁竟敢留中不发！”
沈铮垂手而立，目光扫过奏折上的批红——“着再议”三个字笔锋虚浮，明显是司礼监代笔。窗外秋雨淅沥，更漏显示已是子时三刻。
“殿下，皇上今日又未上朝。”红袖从屏风后转出，手中捧着一卷画轴，“这是臣刚从乾清宫得来的。”
画轴展开，赫然是皇帝朱由校与宫女嬉戏的春宫图。画中天子衣衫不整，手持木匠工具，正在雕琢一张淫巧的“美人榻”。
信王猛地合上画轴，指节发白：“皇兄他……竟荒唐至此！”
沈铮与红袖对视一眼。三个月来，皇帝沉迷木工，朝政尽委魏忠贤。净世盟虽明面上解散，暗地里却与阉党勾结更甚。而最令他们不安的是——萧景琰自那夜后行踪成谜，时而出现在边关军报中，时而又有人见他在京师暗巷出没。
“不能再等了。”红袖突然开口，未来装置在她腕间泛着幽蓝微光，“历史线正在偏移。原本这个月该发生的辽东大捷迟迟未至，反而……”她调出一段全息影像，显示着山海关外烽火连天。
沈铮瞳孔骤缩：“女真提前入关了？”
“因为本该镇守边关的萧景琰，此刻正在——“红袖的投影突然闪烁，她脸色骤变，“不好！有干扰！”
话音未落，窗外“嗖“地射入一支弩箭，正中案上烛台。火光骤灭的刹那，沈铮看见墙头掠过数道黑影，手腕上皆戴着净世盟的铜环。
“护驾！”他绣春刀出鞘，劈开两支袭向信王的暗箭。红袖的未来装置爆出强光，将三名破窗而入的刺客震飞。
信王却异常镇定，从暗格取出一柄燧发火铳——这明显是红袖带来的未来兵器。”本王早该想到，魏阉不会容我查净世盟旧案。“
厮杀声中，府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透过窗棂，可见数百东厂番子已将王府团团围住。为首者尖声宣喝：“奉圣谕，信王私藏火器，图谋不轨！”
“好个欲加之罪！”信王冷笑，却见红袖突然按住太阳穴，面露痛苦。
“时空紊乱……”她嘴角溢出血丝，“有人……在篡改历史锚点……”
沈铮刚要询问，忽听围墙上传来熟悉的嗓音：“沈兄别来无恙？”
月光下，萧景琰一袭夜行衣立于墙头，手中却提着东厂提督的人头！在他身后，黑压压的边军弓箭手张弦待发。
“萧某来迟，殿下恕罪。”他纵身跃下，信手将人头抛向东厂队伍，“辽东三万铁骑已到通州，就看殿下……”话未说完，他突然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胸前透出的刀尖。
阴影中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中短刀滴血：“净世永恒。”
“萧尚书！”信王冲上前，却被沈铮死死拽住。红袖的未来装置疯狂报警，显示周围时空波动已达临界值。
“走！“萧景琰暴喝一声，反手掷出佩剑击碎书房屏风，露出条密道，“去皇陵……龙脉……”话未说完便栽倒在地。
面具人正要追击，红袖突然引爆腕间装置。刺目白光中，沈铮最后看到的，是信王被气浪掀入密道，以及面具人左腕上那个带红日的三角印记——与当年天海和尚的一模一样！
密道潮湿阴冷，三人不知奔逃多久。红袖的装置已彻底损坏，她面色苍白如纸：“那人……是未来特工……天海的同伙……”
沈铮搀扶着她，发现信王始终紧握萧景琰临死前塞来的玉佩——上面刻着“受命于天”四字。
“萧尚书究竟是敌是友？”信王喃喃自语。
红袖苦笑：“或许……都是。”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里竟有金属碎屑，“他改变主意了……历史正在重写……”
前方出现微光，密道尽头竟是孝陵卫的驻地。更令人震惊的是，营中飘扬的旗帜上写着“靖难”二字！
“这是……“信王话音未落，一队铁甲军士已单膝跪地：“恭迎监国！”
为首的将领捧出卷黄绫：“萧尚书三日前传讯，若他身亡，即奉此遗命。”展开竟是先帝密旨，言明若皇帝昏聩，信王可继大统！
沈铮心中剧震。原来萧景琰早就在布局，甚至不惜以死促成……
突然，红袖抓住他手臂：“不对……时空线更混乱了……”她惊恐地望向紫禁城方向，“皇帝他……”
话音未落，远处皇城方向传来九声丧钟。一骑快马飞驰而至，马上太监哭喊：
“皇上驾崩了！”
信王踉跄后退，面色惨白如纸。沈铮却看见红袖眼中闪过更深重的恐惧——她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提前了……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