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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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嫁前夕

白淑仪肯让丹娘回来,苏镜欢着实没有想到。

这些年,这个院子就只有她和她姨娘。原来的丹娘,在老太太去世后,被挪到了伙房。

丹娘回来也好,这能让她放心不少。

“姨娘,去休息吧。”

“大娘子来了为何不告知我?幸好她未怪罪,咳咳......”

“我怕您睡得沉,所以没有喊您。”苏镜欢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按照平时,白淑仪肯定是要怪责几句的。可如今时移世易,苏镜欢根本不会在意她会不会怪罪。

服侍周琴若睡下后,苏镜欢想起了那个新来的丫头。借着烛火之光,她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丫头。生得倒是白净,看上去也伶俐。

“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奴婢盼娣。”

“盼娣?”苏镜欢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容,额头饱满,眉目细长,越看越耐看。

“是的,姑娘。”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笑笑,又道:“如若唤作盼兮,可好?”

“是,盼兮谢姑娘赐名。”

苏镜欢笑着点头,挺伶俐的丫头。盼娣,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都是可怜人罢了,盼兮盼兮,总要拾起点希望,不是么?

虽然不知道盼兮是不是白淑仪派来的人,可她还是帮盼兮改了名。

“姑娘,夜深了,去歇息吧。”

苏镜欢一愣,她许久没有别人伺候,一时之间竟有些不习惯。

“好。”她轻声应道。

白淑仪从苏镜欢处回来,知道苏意欢心里膈应着,绕路来到她的房间。

“小贱人!小蹄子!”

“小贱人!敢编排起我来了!呸!”

随着苏意欢的骂声,房里还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

“婉婉!”白淑仪推门进入,果然看见她横眉怒目,正想砸手中的白瓷花瓶。

苏意欢见到白淑仪,放下花瓶,一下扑到她怀里:“母亲!你刚去偏院,有没有狠狠教训她一顿?”

“没有!”她拉着苏意欢坐下,叹了一口气说:“婉婉,母亲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母亲!早上之事我越想越不对,是那小贱人借着祖母的名义挑事呢!”

“你现在才知道?你父亲都含糊过去了,这件事就甭提了!”

苏意欢满脸不愿意:“母亲!难道我今日就白挨了她的打?”

“她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你压了她十余年,此次她又替你嫁去国公府,让她挠两下怎么了?”

苏意欢转念一想,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没能出这口恶气,实在是不痛快!

“婉婉,你放心。将来母亲一定给你找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良配。而她,今生今世都要在泥泞中挣扎!”白淑仪前半句还温柔以待,后半句却阴冷狠厉。

苏意欢这才顺了气,脸上浮现出如她母亲般阴险的笑容。

京城的雪连着下了几天,直至苏镜欢出嫁前一天,风雪更甚。

尚书府虽然张灯结彩,却丝毫看不出喜庆之意。相比之前几位姐姐出嫁时的风光,这次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苏镜欢难得过了几天清净悠闲的日子,她根本不在意风光还是寒酸。对于她而言,只是从这个牢笼跳到那个牢笼。只要她姨娘能过得好,她根本都无所谓。

“蓁蓁,这是鲁国公府送来与你结定良缘的玉佩,你明日戴着出嫁。”

苏镜欢跪着接过白淑仪手里的玉佩,向坐在高堂之上的苏宜年和白淑仪磕了一个头。

回到小院,她拿出那块玉佩,成色倒是极好,触手生温。

那位素未谋面的夫君,据说欠了一屁股债,这样好的东西,竟然还留在手里。还是他会谋算,就这样一块玉佩,凭着多年前的婚约,四两拨千斤。

“蓁蓁,委屈你了。”这是苏宜年之前对她说的话。

她心里是无感的,这些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什么尚书府的七姑娘,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苏宜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陈家没有聘礼,只单单这块玉佩。父母亲也不在乎,甚至还赔上了许多嫁妆。毕竟他们把五姑娘换成了七姑娘,两家各取所需,只牺牲了她而已。

“蓁蓁,咳咳咳!”

“姨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她连忙扶周琴若坐下。

“明日你便要出嫁了,你父亲说,许家公子不在京城,以后往来都不方便。虽不是皇亲贵胄,可也是书香世家。你好好的,和他相濡以沫,相伴一生,我心里就放心了。”

“姨娘!”苏镜欢扑进她怀里,抑制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决堤。

“乖,咳咳!”

“姨娘,您,您爱过父亲吗?您怨过他吗?”苏镜欢从小到大都想问这个问题,可她不敢。

“话是会骗人的,心里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

苏镜欢突然顿悟,也不想知道这个答案了。白淑仪真是好手段,还编了一个姓许的公子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瞒住她姨娘,姓什么都无所谓。

周琴若交待到很晚,身子实在撑不住,回房休息了。

这些日子,不仅吃得好穿得暖,连房里都整日供着炭盆。周琴若连着吃了几天的药,病比以前好了大半,能睡一整夜的安稳觉了。

她将手伸到炭盆前,好暖!只要姨娘过得好,她什么都无所谓。国公府那边是什么情况,无人知晓,说不定没有这么糟糕呢?

“姑娘,休息吧,很晚了,明儿一早还有好多的事。”盼兮帮她披上一件外衣,已经过了子时了。

苏镜欢点点头,她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就不会反悔。白淑仪也算守约,她姨娘确实过得很好。

下半夜的风雪愈发肆虐,寒风吹得窗户和门不停作响。

苏镜欢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中到了天亮。

还未等盼兮前来侍候,她便起身下床。风不知道是何时停的,她打开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雪还是很大,院里白茫茫一片,点缀的几个红灯笼和红绸在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姑娘,怎么醒得这样早?”盼兮打了热水,进门问道。

苏镜欢笑笑,只道:“睡不着。”

“姑娘,更衣吧。”

“嗯。”她关好窗户,准备迎接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