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威胁
维克端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平静的面容。
对面是莱特镇银月商会的会长菲勒，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经过这半个月的发酵，维克弄出来的精盐，早已在奥瑞王国的贵族圈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顺藤摸瓜之下，源头指向了王国南部边陲的威尔斯领。
作为奥瑞王最大的商会——银月商会自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于是莱特镇的银月商会分会长菲勒收到家族的命令——拿下这精盐生意。
“威尔斯男爵。”菲勒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傲慢，对于维克身为领主的身份，他连敷衍都懒得做。
“明人不说暗话，你那精盐生意，银月商会要了。开个价吧，查尔斯家族不会亏待你。”
维克眼帘微抬扫了菲勒一眼，复又垂下，专注于杯中的茶水。
“菲勒会长，这精盐……”
“威尔斯男爵！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菲勒粗暴地打断他，声调陡然拔高，属于二十八级大魂师的魂力波动如潮水般逸散开来。
房间内的空气陷入凝滞，阿尔伯特立即释放自己的魂力，艰难的与之对抗。
菲勒眼中寒光四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威尔斯男爵，你最好明白，一个小小的边陲领地，查尔斯家族想让它换个主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菲勒胸有成竹，他不信一个偏远小贵族，有胆子忤逆庞大的银月商会和其背后的查尔斯家族。
维克只是淡淡地瞥了菲勒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看戏的意味？
他心里清楚得很，奥瑞王国的贵族体系自有其规则。哪怕自己只是个一无是处的边陲小男爵，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罪名，也不是谁想捏死就能捏死的。
哪怕他真的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也轮不到查尔斯家族动手，自有王室出面制裁。
所以菲勒要是敢直接动手灭了威尔斯家族，都不用等他背后圣灵教有所反应，单是王国境内那些虎视眈眈盯着查尔斯家族的其他三大家族，就足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这也是他敢硬刚银月商会原因之一。当然最根本的底气，还是圣灵教。
维克端起茶杯，凑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吹开浮沫，轻轻啜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带来几分舒畅。
“嗯，茶不错。”维克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感叹。
“菲勒会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菲勒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这男爵的反应太平静，平静得反常。
只听维克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菲勒会长，很遗憾，我已经将精盐的独家销售权，给予圣灵商会。”
“什么？！”
菲勒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傲慢瞬间被惊愕取代，接着迅速转为阴沉。
圣灵教！那可是遍布大陆的庞然大物，其实力之雄厚，远非一个查尔斯家族能比。
查尔斯家族在奥瑞王国权势滔天，但在圣灵教面前，连提鞋都不配。跟圣灵教抢生意？除非查尔斯家族活腻了，想被连根拔起。
他死死盯着维克，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些许说谎的痕迹，但只看到平静和坦然。
这废物男爵，竟然攀上圣灵教的高枝？
“你……”菲勒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回去。他明白，此刻再说任何威胁的话都已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菲勒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好，很好！”
菲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目光阴狠地在维克身上刮过。
“我们走着瞧！”
说完，不再停留，拂袖而去，背影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难以掩饰的狼狈。
阿尔伯特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刚才菲勒魂力压迫的那一刻，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差距，自己还是太弱。
维克目送着菲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杯，再次凑到唇边浅尝一口。
嗯，感觉今天的茶水，格外醇厚甘甜，回味悠长。
果然，有时候抬出一座足够分量的靠山，远比自己亮出拳头来得更有效。省时，省力，还安全。
只是，这种借来的威势，又能维持多久呢？维克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化为一抹凝重。
一次两次或许能唬住人，次数多了，总会被人看穿他是狐假虎威。
到时候，没有了圣灵商会这层虎皮，他又该拿什么来应对银月商会，或者其他潜在的觊觎者？
一阵无力感悄然袭上心头。
在这个魂师决定一切的世界，魂力才是一个人立足的根本。没有魂力，就像一座没有地基的塔楼，外表再如何华美，也经不起风浪的侵袭。
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的轻响，在安静的会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窗外的天色渐沉，一如维克的心境。
明明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魂师，可作为两人的孩子，自己却连一丝一毫的魂力都无法凝聚。
按照大陆普遍的认知，在父母双方都是魂师的前提下，其子女即便天赋再差，也不至于沦落到普通人的地步，最多是武魂恶性变异，就如那位理论大师的罗三炮一般。
若非他这张脸继承了父亲至少七分的轮廓，恐怕连他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当年在襁褓中被抱错。
这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像一根细密的针，时不时刺痛着他的神经。
没有魂力，就意味着无法修炼，无法掌握超凡的力量，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自己永远只能依附他人，或者像今天这样，依靠借势，如履薄冰地行走在钢丝绳上。
这种感觉，真的......不怎么样。维克眸色沉了下去，手指微微收紧，这种现状，必须要想办法改变，否则，今天的侥幸，便是未来的祸根。
夜深人静，制盐厂外，四道黑影鬼鬼祟祟。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悄无声息地潜入厂区。
突然，四人感受到一股强大魂力波动，如同无形的巨掌，将他们死死攥住。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浓郁的魂力压迫下，噗地一声，爆成四团血雾，腥气弥漫。
翌日晨曦微露，阿尔伯特率领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将银月商会在威尔斯领的分会围得水泄不通。
他立于商会门前，冷峻的面庞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奉领主大人谕令，银月商会所有人，即刻，滚出威尔斯领！”
“所有人员，一个小时内，全数离开！”
“若有反抗或迟延者——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