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灯狱下

太极殿的铜漏在子时卡住第三颗金珠，我握着从地宫带出的青铜司南，看着磁勺在《女则》书页上投射出全息星图。鎏金烛台爆出个灯花，火光中浮现的却不是宫娥身影，而是现代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穿着白大褂的“我“正给昏迷的李承弈注射记忆清除剂。

“终于发现了吗？“

铜镜中的倒影突然开口，导师的脸庞在镜面水纹中扭曲。他手中把玩着皇帝惯用的碧玉扳指，指间缠绕的光纤电缆正接入我后颈的芯片接口。

“TSA项目的初衷是研究集体潜意识。“镜中人的白大褂下露出龙纹里衣，“直到我们在你的脑波中发现历史重演定律......“

我挥簪刺破镜面，飞溅的却不是玻璃而是液态金属。那些银浆在空中重组为手术台场景：十六岁的我正给李承弈安装机械心脏，而他枕下压着的，正是大胤王朝的疆域图。

“你们把活人改造成实验载体！“我扯断缠上手腕的数据链，簪头蓝宝石迸发的激光切开镜渊司的防火墙。当警报声响彻禁宫时，太庙方向突然升起双月同天的异象。

导师的全息影像开始闪烁：“你以为逃到崇祯年间就能摆脱控制？每个平行时空都是你的克隆体在......“

琉璃瓦碎裂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李承弈破窗而入时，左臂裸露的合金骨骼还沾着崇祯二十三年的雪。他抛来的虎符嵌入地面，竟与司南磁勺组成完整的八卦密钥。

“走！“他揽着我跃上屋脊，背后追击的玄铁卫突然集体短路——那些机械士兵的瞳孔中，正倒映着三百年前我们在实验室争吵的画面。

我们在奉先殿顶停下，他机械手指点在我眉心：“现在明白为何每个时空的皇帝都长着导师的脸吗？“夜空中的双月开始重叠，星辰连线逐渐显现出神经网络结构，“他把自己的人格数据复制进每个君主的芯片......“

子时的钟声如量子涟漪荡开，汉白玉阶在声波中化作数据洪流。我望着太庙飞檐上旋转的二十八宿铜铃，忽然看懂那些星轨是无数个自己传递的摩斯密码。

“东南巽位，第三块金砖。“李承弈拆下肋骨间的碳纤维递来，“用这个撬开地宫三重锁。“

当我们潜入太庙地宫时，正撞见“皇帝“在给淑妃更换能源核心。他转头露出的机械面容，与导师办公室挂着的爱因斯坦画像完全重合。

“你们不该唤醒原生记忆。““皇帝“的声线切换成德语，龙袍下伸出六条机械触手，“人类不过是......“

李承弈的激光剑斩断触手的刹那，我扑向中央祭坛。青铜鼎内悬浮的不是玉玺，而是泡在营养液中的少年头颅——那正是十六岁李承弈的本体。

“现在！“他将量子处理器插入祭坛凹槽。我忍着剧痛扯下后颈芯片，按进少年头颅眉心的接口。地宫突然开始坍缩，所有机械体都在蓝光中蒸发，唯有真正的星空透过穹顶裂缝洒落。

当双月完全重叠时，少年睁开了人类的眼睛。他握着我颤抖的手，在消散前留下带血的卦象：“去永庆三年......毁掉......初代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