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密室
“放我出去！我为教廷流过血！我为教廷立过功！我还把差点被邪神古拉夏抢走的封印圣经带回了圣城！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有功之臣啊！”
圣玛丽城一座教堂的地下室里，肖恩双手抓着铁质的栅栏，把脸贴在牢笼的边沿，用自认为最悲惨凄厉的声音控诉这不公的命运。
被拜伦主教领到圣玛丽城已经快一个星期了。
但除了第一天自己在这个号称最包容繁华的教廷圣城逛了一圈以外……
剩下的日子，肖恩基本都是在这个地下室，或者说半个地下室度过的。
毕竟顶端开有一个小天窗可以看到外面的草地，能够透光进来。
可，我还是不服啊！
“别喊了。肖恩执事，你知道的，我们也不想把你关在这地下，实在是你体内的邪神太不受控了，教廷也是没办法……”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穿着黑色长袍头戴薄纱的修女从上面走了下来，腰间的铜铃随着脚步的移动而摇晃轻响。
她的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放的是肖恩今日的午餐。
一份蘑菇浓汤和一块黑麦面包。
当然，还有肖恩一再强调过的圣水。
玛丽修女有些无奈地看着把脸凑到栏杆处可怜巴巴的肖恩。
说实在，如果可能，教廷也并不想将肖恩关在地下室里。
毕竟肖恩是教廷的执事神官，而且还是一位白银级别的法师，也能勉强能够算得上是不错的力量了。
只是，这位从恶魔那里获得来的力量似乎稍稍有一些麻烦。
来到圣玛丽城的第一天，便折腾出了一大堆的事情。
准确来说，并非肖恩主观想要搞事情。
而是周围的民众乃至于一些修女执事被他体内的恶魔的力量给影响了。
情绪变得非常激动。
有的是原地发情对着路过的肖恩止不住的颤抖；
有的是悲从中来倒在地上不能自己哭诉自己的老婆背着他找了女朋友；
还有的更是被这个面容颇为俊朗的年轻人的目光撩拨出了怒火，面容通红地从街道上跳了出来撩起胳膊就打算跟肖恩骑士决斗……
这反常的情况不单是让肖恩感到十分纳闷，就连同行的好些神父和修女也感到意外不解。
最后还是匆忙从大主教那边赶来的拜伦主教察觉出了原因。
是肖恩体内的那尊邪神在搞事情。
虽然邪神依旧被封印圣经给封锁在里面，而且绝大部分的力量因为锁链和圣经的存在无法被使用。
但是，绝大部分并非全部。
仍有一小部分邪神的力量是溢出于封印圣经之外的。
没错，就是肖恩体内的恶魔之血。
这是当时在阿哈见证之下邪神同肖恩签订契约时给予肖恩的最基础的“赐福改造”。
不仅强化了他的体魄还让他成了白银级别的法师。
作为邪神的赐福，这恶魔之血当中自然是蕴含了邪神的力量和小部分意志的。
虽然因为恶魔之血终归是邪神“赐予”肖恩的力量，归属肖恩，而且由于封印圣经的封锁导致邪神所能产生的影响十分有限……
但借由这一“钥匙”撬动血液当中本身具备的力量，邪神还是能够做到的。
情欲似乎就属于这位邪神的权柄。
所以借由肖恩体内的恶魔之血引导放大周围人的情绪，对于这个来自地狱的恶魔领主来说好像没有什么难度。
至于邪神为什么这么做……
肖恩觉得是因为地狱邪神天生邪恶。
和当初自己把封印圣经当做流星锤甩得那么顺手不存在任何关系。
在这么一种情况下，为了维持圣玛丽城的秩序，拜伦主教只好让肖恩暂时住进了明克街教堂的地下室里。
让肖恩和体内的邪神好好聊聊。
等情况稳定了再让他出去。
可事情哪有这么好解决……
住进地下室已经快一周了，封印圣经里的那位邪神除了开喷嘲讽以外，肖恩的耳朵里就没听到几个有意义的词。
“唉……玛丽修女，前几天拜托你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看着将餐食端下来的修女，贴着栏杆的肖恩问了一声。
由于体内邪神的捣乱，信仰坚定且身为白银法师抗性相对较强的玛丽修女是如今的肖恩少有的可以面见的人。
玛丽修女将手中的餐盘通过铁栏杆底部的空隙递了进去，摇了摇头：
“抱歉，肖恩，还没有结果。我们已经动员了好些的修士，各类的经书典籍也都翻过了，但怎么也找不到名为‘西狄娅’的地狱邪神的记录。你是不是记错了？”
【嗤~】
忽略掉耳边邪神的嗤笑，肖恩将餐盘端进了自己的小单间，很认真地看向修女：
“不会的，当初阿哈和封印圣经里的邪神聊天时我听的很清楚，阿哈称呼其为‘西狄娅’，这绝不会错。”
“那好吧，既然执事你如此确信，那我回去再问一问。当年初代大主教封印这个邪神的时候也没留下过多的记录，或许祂本来就是一位很少出现在主世界的地狱邪神，所以典籍没有记载也说不定。”
说完这句话后，玛丽修女便在肖恩依依不舍的目光里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虽然坚定的信仰让她能在肖恩体内的邪神影响下坚持更久。
但这股坚定的信仰同样也催促她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
不然万一在神圣的教堂底下激动了，那可真就太亵渎了。
见到玛丽修女离开，肖恩坐到了由灯芯草铺就的地面上，将餐盘端到面前，拿起上面的黑面包便啃了起来。
倒不是教廷吝啬，不愿意给肖恩更加丰盛的食物。
只是相较于那些味道古怪既不像蒸煮又不像炸炒的食物，肖恩宁愿啃这个没什么味道的黑面包。
记忆觉醒前没见过光明也就罢了，觉醒了前世记忆的肖恩对北方王国的食物那是深恶痛绝。
稍稍浏览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肖恩忍不住流泪缅怀自己水深火热的前半生。
感觉屁股下面的草甸有些湿润，肖恩随手施展了一个清洁魔法。
教堂底下的这个地下室其实环境还行，通风状况也不错，顶端的小天窗还能有光亮透进来。
只不过由于圣玛丽城本身离海不远且地下潮湿，所以这草甸总是润润的感觉。
地上的草垛在魔法的作用下变得干燥了些许，肖恩感觉自己现在施展魔法是越来越顺手了。
在神权大陆，虽然魔法绝大多数时候都与诸神存在着无法分割的关系，但肖恩刚刚施展的清洁魔法，又比如舒缓情绪的放松安眠等等一些魔法，却是与诸神无关的。
这些大多并不具备杀伤性，而是可以改善环境、提高生活质量的魔法，与诸神无关的魔法，是每一个法师都可以学习甚至是进一步升级延展的。
肖恩觉得，或许这些独属于人类的法术最初的诞生，便是源自于想要追求更好生活的原初夙愿。
人一放松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被关在教堂地下室的这些时日，记忆觉醒意识到这一世与前世有着极大差距的肖恩就一直在思索魔法、人、神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系。
毕竟虽然有一部分的法术是所有法师都可以学习掌握的。
但更多的，却依旧是只有奉献出信仰后神明才会教授赋予的神授法术。
就比如之前大骑士高文施展的辉光大剑，就是太阳教会独有的魔法。
在这片大陆，通过观察一个法师施展出来的魔法，就基本可以判断出他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按照肖恩的理解，魔法、魔力和魔法师，就像是软件、电力和电脑。
法师可以通过提高自己的能力和等级来提升电脑的硬件配置，然后通过魔力作为能源运转施展名为魔法的软件程序。
而诸神，就是一个个掌握垄断了诸多软件专利和研发工程师的超级大公司。
虽说你想要使用他们的软件，就需要交钱甚至是入职才可以，但胜在软件繁多且质量保障。
寻常法师就好比一个个条件简陋的小作坊……
自然也是可以自行研发魔法的，但由于缺少技术、积累和资源。
所以安全和实用性往往得不到保障，只能制作一些简易法术。
而且，法师的自研法术还要小心不要过于借鉴抄袭“大公司”的“软件”，免得被“法务部门”追上来讨说法，得不偿失。
总之自研法术不是一般的法师玩的转的。
简单吃完了手里的黑面包，喝掉了蘑菇浓汤，肖恩感觉喉间一股气流上涌。
“嗝~~~”
打了个饱嗝，肖恩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决定和体内的邪神好好聊一聊。
一直呆在这底下也不是个事。
“西狄娅，我们来聊一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