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义女
这边顾言在外厅智斗方广琛，而红璃这边，在侍女的陪伴下，穿过月门进了后院，侍女引她进屋，便即退出，案几上一只香炉中淼淼升起香烟。
一个身穿白色华服的女子端坐在桌旁，见红璃进来，便朝她微微一笑，用吴侬软语说道：“你就是段姑娘吧，请坐。”
这个女子三十多岁年纪，眉目如画，清丽难言。
红璃看见女子面容，顿时一楞，眼前的人美得这般惊心动魄，她依言坐下，忍不住说道，“王妃姐姐，你真好看！”
这女子就是平西王妃陈圆圆，她绝世容光，听过太多男子的恭维话，但红璃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说的又诚恳，她听了也甚是高兴。
“小姑娘，你也很美，来吃点心。”
她指着桌上托盘，上面放着八色点心，白瓷碟中盛的是松子糖、小胡桃糕、核桃片、玫瑰糕、糖杏仁、绿豆糕、百合酥、桂花蜜饯杨梅，都是苏式点心，细巧异常。
红璃依言，捻起一样放入嘴中，眼睛顿时一亮，每样都尝了一些，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像只松鼠。
她抬起头来，看见陈圆圆在旁，看着她微笑，于是不好意思的把食盒推过去，“王妃姐姐，你也吃一点。”
陈圆圆微微笑道，“不用，这东西我吃的多了，你慢慢吃，如是喜欢，待会走时我再让他们给你备上几盒。”
又给红璃倒上一杯绿茶，“这些东西油腻，要喝点茶解腻。”
红璃忍不住又吃了几块，这才停下喝一口茶，对陈圆圆笑道，“王妃姐姐，你招我来有何事。”
陈圆圆伸手替红璃擦去嘴角残渣，嫣然一笑，红璃虽然是个女孩，却也被她容光所摄，“我身体不好，王爷出巡腾越府，特意带我来泡泡温泉去去湿气。
那日王爷回来，说在腾越府看见一个小姑娘，说与我有八分相似，我忍不住好奇，便求他将你招来。”
她笑着拉红璃起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不过你一来，我倒觉得王爷看走眼了，我年轻时都不及你，现在老了就更没法比了。”
“你一来，我就喜欢的紧，这么标致的女孩，居然不是江南女孩，而出自滇南。”
“别人都说我是天下第一美人，依我看，这名号该归你。”
红璃脸颊发烫，低头道：“王妃姐姐说笑了，我就一山中野孩子，哪里能和你相比。”
陈圆圆摆摆手，“不要唤我王妃姐姐，拗口得很，就直呼我名便是，我痴长你二十岁，唤我陈姨就行。”
“陈姐姐，可我觉得你就比我大几岁而已。”红璃抿嘴笑，还是依言换了称呼。
陈圆圆拉着红璃坐下，“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美貌，要是去了江南，也不知道有多少男子会被迷住。”
红璃摇头，“我不要迷住什么人，做好自己就行。”
陈圆圆叹道：“你有这志气，倒是强过我无数了！我一生依附他人，命运不能自己做主。天下人不少都说我是红颜祸水，害了大明，害了李自成。”
红璃睁着眼睛，茫然道，“为什么要怪你？”
陈圆圆低吟道：“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他们都说是因为我，王爷才降了清，大明因我而亡，李自成也是因我而死。”
红璃轻轻摇头，“不对，不对，明明是他们的事，和您并不相干，吴王爷是自己想降清，怎么能把这罪责怪到你头上。”
红璃继续说道，“我以前在村子私塾读书，先生说起什么纣王，周幽王，还有那个唐玄宗隆基，说是妲己、褒姒、杨玉环这些女子害了国家。
但我琢磨着，这些荒唐事不都是皇帝做的吗，怎么却全怪到女子身上，我还和先生争论，先生最后也说不过我，只能打我手心，说我顶撞先生。”
陈圆圆握住红璃的手，低声嘱咐道，“王爷降清这事，你以后不要再说，特别千万不要当他面说！”
“你家里人还让你去读私塾，这不是只给男孩的吗？”
红璃：“我父亲疼我，说男女都一样，所以让我去私塾读书。”
“你父亲对你真好，我家里人口多，吃不饱饭，我八岁那年，便被父亲卖了。”陈圆圆叹道。
陈圆圆是被卖入苏州青楼，这点她自然不会对一个小女孩提起。
“你这个女孩，有这样见识，倒是比好多男人都强了，”
“你父母现在何处？”
提起父母，红璃黯然神伤：“我年幼之时，母亲就已离世，我父亲身体不好，去年也离世了。”
陈圆圆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好孩子，我一见你就觉得亲近，若不嫌弃，你可愿认我做义母？”
红璃点头：“愿意的，我第一眼见您，就觉着亲切。”
陈圆圆笑着应了声“好”，抬手取下鬓间那支累丝金凤钗。
凤首栩栩如生，嘴里衔着一颗大大的浑圆东珠，她细心地替红璃戴上。
“这是见面礼物，这凤钗本是前明皇后之物，王爷得了赏赐给我，我一直没有个女儿，今日便传给你。”
此时外面响起脚步声，侍女进来通报，“王爷带着顾先生来了。”
笑声中，吴三桂带着顾言进来，对顾言说道，“这是内人陈圆圆，”
顾言躬身行礼，“在下顾言，拜见王妃娘娘。”
说完抬头，却见陈圆圆与段红璃并坐于桌前，一个三十来岁，眼角眉梢皆是成熟风韵，一个十多岁，杏眼含春，娇憨可人，两人眉眼八分相似，此时坐在一起，宛如并蒂双姝，又似双生姐妹。
顾言心神一荡，暗暗赞道，“怪不得韦爵爷看见陈圆圆会失态，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果然没有虚传！”
“幸好我穿越前网上美女图片众多，穿越过来，红璃又在我身边，我这也算脱了敏，这才不会像韦爵爷，第一眼看见陈圆圆便当场失态。”
他收敛心神，对陈圆圆正色道：“方才竟错把王妃娘娘误认为为红璃姐姐，实在冒犯，请王妃恕罪。”
陈圆圆笑道，“顾先生甚会说话。”
说着转头看向吴三桂，“我一见段姑娘就心里喜欢，已经收她做义女。”
吴三桂闻言抚掌笑道：“那日我一见这丫头，就觉得与你有几分相似，特意带她来见你，她做了义女，果然和你有缘。”
他略一沉吟，“既然是你义女，我也算是这丫头的义父，不能没有见面礼物。”
说罢，吴三桂示意侍从取来一个锦盒，从中取了一块玉牌，递给红璃。
“这是平西王府的身份玉牌，你拿上这个，滇黔两省的官员军士便都知道你的身份，无人敢怠慢。”
又拿起一对金锁，分别递给顾言和红璃。
“这是长命锁，你两人各持其一。”
顾言接过金锁，心中暗想，这些东西是吴三桂早已备好的，他肯定是提前就要收红璃为义女，笼络自己。
现在红璃成了吴三桂女儿，那自己以后如果娶了红璃，岂不成了吴三桂的女婿，吴三桂的女婿都带了一个国字，自己是不是也要给自己名字加个字？
就叫顾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