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渊回响
陆川被剧烈的气浪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金属货架上，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苏晴的惊呼声混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如同被扭曲的磁带般在耳畔回荡。他挣扎着撑起身子，鼻腔里充斥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与刺鼻的焦糊味，仓库顶棚的钢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月光穿过坍塌的屋顶，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碎片。
“快！不能让她飞走！”苏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她手持八卦镜，镜中倒映的黑袍人正操控着引魂少女缓缓升空，镇魂杖碎片在黑雾中若隐若现，每一块碎片都散发着幽蓝的邪光。陆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少女周身缠绕着锁链状的黑雾，化作通天光柱直插云霄，云层在光柱顶端翻涌成巨大的漩涡，隐隐透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
他强忍着眩晕感爬起来，摸到口袋里残留的半张符咒。符咒在接触空气的瞬间自燃，化作一道蓝光射向光柱。然而蓝光触及黑雾的刹那，竟被生生吞噬，反而让光柱的力量愈发强盛。“这些黑雾是亡魂的怨念凝结而成！”苏晴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八卦镜边缘，镜面泛起涟漪，“普通攻击根本没用！”
仓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穿玄色道袍的人闯入，为首的老者手持青铜铃铛，腰间系着九节桃木鞭。“苏晴！你竟敢私闯禁地！”老者怒目圆睁，铃铛摇晃间发出清脆却带着肃杀之气的声响，“玄门会早有安排，谁准你们坏了大事！”
“安排？”苏晴冷笑一声，镜中黑袍人的面容愈发清晰，“你们所谓的安排，就是看着阴阳两界被彻底撕裂？李长老，镇魂杖碎片在他手里，‘幽冥计划’根本就是玄门会内部叛徒策划的！”
老者面色骤变，手中铃铛差点落地。就在此时，光柱中的引魂少女突然发出尖啸，声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地面开始龟裂，无数惨白的手臂从裂缝中伸出，抓向最近的玄门道者。一名年轻道者被拽入地底，惨叫声戛然而止。
“不好！是‘百鬼索命’！”老者挥舞桃木鞭抽向手臂，鞭梢燃起符火，“所有人结阵！”玄门道者们迅速围成圆圈，手中法器同时亮起光芒。然而他们的阵法在光柱的威压下摇摇欲坠，怨灵们如同潮水般涌来。
陆川注意到少女升空的轨迹正朝着市中心的钟楼。那里是城市的地理中心，也是风水中的“龙脊”所在。如果让她在那里完成仪式，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去钟楼！”他抓住苏晴的手腕，“必须在她到达之前阻止！”
两人冲破怨灵的包围，奔出仓库。街道上早已陷入混乱，行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跑，有人声称看到了空中漂浮的红衣女鬼，有人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撞向墙壁。陆川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地图显示钟楼方向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而小苏发来的消息让他心头一紧：“陆哥，我在医院看到……有黑影在窗外盯着我。”
“先去医院！”苏晴拉着陆川拐进巷口，“引魂者之间有感应，小苏或许知道对方的弱点！”巷子里弥漫着腐臭的气息，墙面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血红色的藤蔓，藤蔓接触到他们的皮肤便迅速枯萎。
医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在头顶嗡嗡作响。陆川推开小苏的病房门，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被褥被撕成碎片，窗玻璃上画着一个巨大的血红色戏台图案。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字迹潦草颤抖：“他们来了，去地下室……”
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腐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陆川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尸体——都是近几日失踪的人，他们的胸口被挖出空洞，里面填满了燃烧的符咒。最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昏迷的小苏，她的额头贴着一张金色符纸，符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小苏！”陆川冲过去，刚要揭下符纸，苏晴突然抓住他的手：“别动！这是‘锁魂符’，强行撕下会要了她的命！”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铜制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墙壁上一块松动的砖石，“线索在那里！”
砖石背后藏着一个铁盒，盒内放着一本皮质日记。陆川翻开日记，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7月15日，第七个祭品的怨念纯度达标，但仍不足以唤醒‘戏魂’。需要找到拥有‘阴阳眼’的特殊体质者，将其作为容器……”日记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合影，照片中的鎏金面具男站在玄门会总部前，身边簇拥着几位道者，其中就包括仓库里的李长老。
“果然有内鬼！”苏晴咬牙切齿，“现在没时间管这些了，我们必须在钟楼布置防线。”她扶起小苏，“带着她，或许能干扰引魂者的力量。”
钟楼广场上，成千上万的市民仰头望着天空，惊恐地尖叫着。引魂少女悬浮在钟楼顶端，周身黑雾化作巨大的戏台虚影，戏台上隐约可见穿着戏服的亡魂在翩翩起舞。镇魂杖的碎片组成巨大的锁链，缠绕在少女身上，锁链的另一端没入云层深处。
玄门会的道者们已经在广场四周设下结界，但怨灵们如同蝗虫般扑向结界，结界表面泛起一道道裂痕。陆川看到李长老面色苍白地指挥着众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知道自己的阴谋要败露了！”苏晴冷哼一声，将小苏交给一名道者照顾，“陆川，你还记得地宫壁画里的内容吗？林挽月姐妹是阴阳平衡的关键，也许……”
她的话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钟楼顶端的少女张开双臂，黑雾中传出无数亡魂的合唱：“时辰已到，百鬼夜行——”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黄泉般的黑水涌出，溺毙的怨灵从水中爬出。陆川望着少女胸口浮现的镇魂杖核心，突然想起林挽月虚影说过的话：“他们篡改了我的怨念……”
“我明白了！”他抓住苏晴的肩膀，“镇魂杖需要纯正的怨念，但林挽月的怨念被戏票消解过，所以他们才要找新的容器！只要能唤醒引魂者的人性，或许就能破坏仪式！”
苏晴眼中燃起希望：“小苏和她有感应，或许……”话未说完，小苏突然挣脱道者的束缚，双眼翻白冲向钟楼。她的身体在空中漂浮起来，与引魂少女产生共鸣，两人之间出现一道血色纽带。
“拦住她！”陆川和苏晴同时冲上前。然而无数怨灵组成屏障将他们隔开，怨灵们伸出利爪，撕扯着他们的衣服和皮肤。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蓝光——林挽月的虚影出现了。她的红绳化作光鞭，抽向怨灵屏障，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陆川，我来帮你！”
陆川趁机冲向钟楼，苏晴紧随其后。他们沿着螺旋楼梯狂奔，每向上一层，空气就愈发寒冷。顶层的钟室内，引魂少女正将镇魂杖核心按进胸口，小苏被血色纽带吊在半空，意识模糊地呢喃着：“救我……”
“住手！”陆川举起桃木剑，剑尖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寸寸碎裂。引魂少女转过头，灰白色的瞳孔中映出他惊恐的面容：“太晚了。阴阳通道一旦开启，谁也无法阻止……”
就在这时，小苏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姐姐！我不想死！”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儿时与姐姐在戏台后台玩耍的画面，被神秘人抓走时姐姐绝望的眼神，还有被改造成引魂者后无尽的痛苦。泪水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血色纽带上。
血色纽带突然剧烈震动，引魂少女的动作僵住了。她的面容开始扭曲，灰白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陆川抓住机会，掏出林挽月的戏票灰烬，撒向镇魂杖核心：“这是你最后的执念！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戏未唱完，魂不归’！”
戏票灰烬化作蓝色火焰，点燃了镇魂杖核心。引魂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黑雾开始消散。镇魂杖的碎片在空中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陆川和苏晴掀飞。千钧一发之际，林挽月的虚影将他们护住，自己却在光芒中渐渐透明。
“陆川，谢谢你……”林挽月的声音越来越轻，“这一次，我终于可以……”话未说完，她的虚影彻底消散。钟楼顶端的阴阳通道开始崩塌，怨灵们发出不甘的嘶吼，被吸回裂缝深处。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散时，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陆川望着怀中昏迷的小苏，又看向瘫坐在地的苏晴，钟楼广场上，玄门道者们正在收拾残局，李长老已被几名道者押走。手机突然响起，是忘川阁老板发来的消息：“镇魂杖碎片在爆炸中全部损毁，但黑衣人的踪迹还未完全清除。小心，这不是结束。”
陆川握紧手机，望向远处刚刚苏醒的城市。街道上，人们从恐惧中缓过神来，开始清理废墟。他知道，这场关于阴阳平衡的战争，或许永远不会真正结束，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光明，黑暗就永远无法吞噬一切。而他，早已做好了迎接下一次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