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费米悖论
林一在笔记本上刷刷地记着什么，旁边的王明舟看着他，顿觉一阵痛心疾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兄弟的失败纵然不忍，但是兄弟的成功更让人痛心疾首啊！
王明舟压低了声音，“选修课都那么认真，你想考公啊！”
林一愣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在思索自己考公的可能性，喃喃道：“废话，这世道谁不想吃皇粮？”
似乎听见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一样，王明舟甚至暂停了对《仙人荣耀》里坑货队友的亲切问候，笑道：“你也配吃皇粮，你姓赵吗？”
林一挑眉，嘴里念叨着什么先苦后甜，只要我够努力，我也能住上江边旌城一品的房子之类的话。
王明舟看着自家兄弟一脸笃定的模样，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些什么，百无聊赖地听着讲堂上的内容。
“人类……究竟是不是孤独的？”讲台上的老师，忽然发问，随后他环视了一圈教室里的所有学生，发现没人回答，继续开口道：“宇宙如此大，但为什么我们到现在没有其他生命的存在？”
“费米悖论！”林一忽然兴奋地给王明舟宣扬道。
老师继续说道：“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猜想叫做费米悖论？简单来说，就是地球在宇宙就像是沙漠中的一粒沙，就连如此一颗不起眼的星球都诞生了生命，那么理论上外星文明就应该遍布宇宙。但是至今为止，我们却连一个外星文明都没有发现。”
“但也有一些比较耸人听闻的理论，”讲台上的老师，侃侃而谈，“比如说，牧场理论，称人类只不过是被饲养的另一种形式的羊群，就像是人类牧羊一样，羊群不会发现自己是被圈养的。当然也有其他说法称，这些外星文明基于某种原因，隐藏了自己，保持了缄默，比如黑暗森林法则。”
林一喃喃自语：“隐藏自己……”
他忽然转过头，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压低了声音对王明舟说：“你说，那些仙人是不是也是同一个道理？会不会真的存在修仙者，只是他们故意藏了起来？”
王明舟怔了一下，半开玩笑道：“准确点说是被墙了，所以找不到。”
“墙了？”林一莞尔一笑，不顾王明舟的胡说八道，两手一摊，称：“这样说来，历史上那些仙神传说，搞不好都全是真的，至于我们为什么找不到，是因为修仙者基于某种理由隐世避开了我们。老实说，我就恨这些吃独食的，大家一起修仙不是很好嘛？”
林一怒拍大腿，甚是不解，就差曰天日昭昭。
下课铃声响起，王明舟拎起了书包，“哪有这么多不解？修仙又不是什么好事。有这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去干饭。”
说着，王明舟就像是赶鸭子一样，赶着林一往食堂跑。
显然，对于王明舟这样二十一世界的中州小青年来说，干饭这种事远比什么先修仙带动后修仙这种宏观叙事更重要。
修仙哪有食堂干饭重要？
干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紫苑馆，靠近大学图书馆，是近华大学最知名的食堂之一，此刻早已人头攒动。
排队人群中的林一气喘吁吁，郁闷地盯着一旁神色如常的王明舟。可以说，王明舟完全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型otaku，除了吃饭和上课，平时基本就窝在宿舍看动漫打游戏。
可这货，愣是体育一公里跑完，连大气都不会喘的，甚至今天从教学楼一路急行军到食堂，连滴汗都没流。此刻王明舟神情淡然，甚至还带着一脸“你为什么这么惊讶，这不是很正常吗”的欠揍表情。
“是真的欠揍啊！”林一越看越气，就在这时，他忽然瞥到手机上的推送消息，顿时叫起来，“卧槽，苏雨桐居然在我们学校的知新馆有特别公演！“
他连忙把屏幕递到王明舟面前，指着画面里那个穿着水手服、笑容甜美的少女，指尖微微发颤：“你知道苏雨彤吗？她可是刚刚在《偶像创造营》里拿到A班的练习生啊！”
王明舟茫然地眨了眨眼，显然每个字他都听懂了，却完全不明白这些词串起来是什么意思。
“啥，马什么梅？”
“苏雨彤，我说的是偶像苏雨彤。兄弟，走，今晚跟我一起冲！”
“哎呀卧槽了”王明舟一拍脑袋，说，我今晚还有高数作业还没写，明天就要交了。
林一黑着脸，明天是周六。
“那什么，你不是晚上要上仙人荣耀的仙人段位？”
王明舟继续装傻充愣，显然他并不打算和这货晚上去这种大概率要挤死人的地方看live。
“段位哪有老婆重要！“林一雄赳赳气昂昂，露出一副睥睨天下的鼻孔，一脸此等妖女势必会在近华大学掀起一番腥风血雨，除了贫道还有谁能降伏的模样。
“我才大概门票应该很难抢。”王明舟两手一摊，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小意思，我活了这么多年，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门票难抢。我有钞能力，你放心，你那份我都给你搞定。”林一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忽然传来了咯吱咯吱的笑声，“出钱让别的男人看自己老婆，这关系真够铁的呀。”
“那是兄弟如手足，女人是……”林一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因为当他看清面前的人影之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那个女孩清澈的瞳孔里，林一看见了自己手足无措，一脸狼狈的样子。
林一自认自己是见过世面的富家公子哥，因为家族企业原因，可以说是见过不少给自家产品拍广告的明星，以及xikxok上的美女网红。
但他还是在见到这个女孩儿的第一刻，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美压迫得畏手畏脚。
即使是戴着口罩，你也能感受到那个女孩那种无法无天的骄傲，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你眼前。
虽然按照林一的说法，但凡戴口罩的女生一律归档为不值一看。
可当你对着这个女孩那双骄傲的褐色瞳孔之时，你只会下意识地认为在这副口罩下该是一张怎样惊艳绝伦的脸，那根本不是口罩，而是一张封印祸国殃民之脸的黄金面具。
“太牛逼了！”半晌之后，林一喃喃说道。
女孩咯吱咯吱地笑着，黑色双马尾在空气中活跃地跳动着，阳光透过屋顶的天窗照在了女孩白色熊兔发夹上，反射出摄人心魂的光芒。
“还有你这样夸人好看的？”
林一乐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虽然有些粗鲁，但他这样的糙人想不出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种诗词，只能感叹这脸长的太牛逼了，太权威了。
就当林一准备再继续说些什么，忽然愣住，这时他才注意到双马尾姑娘背后站着一个高高的女孩，正神色地温和看着自己。
“见鬼，我难道越来越帅了？”林一发现对方的视线还是没有移开，短暂的故作矜持后咳嗽了几声，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弄出点开场白，就是白瞎了月老的好意。
“夏姝？”有人似乎叫出了女孩的名字。
那个高高的女孩走了出来，亭亭玉立。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背心，外面套着一件干净的蓝色格纹衬衫，下身一条短短的热裤，简简单单，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漠和平静。
这个时候，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姑娘认识的人是谁。林一悻悻然，识趣地侧过身。
“明舟お兄（OONI）...”女孩硬生生吞掉后面的词，转而慢吐吐地道：“王……明……舟，”
就像是第一次发声一样，她极其艰难地说完这三个字，最后说道：“好久不见。”
王明舟点点头，显得有些局促，“……好久不见，你咋跑这里来了，夏姝？”
“我是今年的新生。”
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说法一样，王明舟上下打量着夏姝，良久后，“你是不是高考又少涂了选择题？”
“没有。”
“那是伯母给你瞎填志愿？”
“不是。”
王明舟原本还有话要问，夏姝旁边的女生却有些不耐烦，插嘴：“问这么多做什么？能在一个大学里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啊，是是是！”王明舟像被人猛拍了一下脑门，连忙回过神，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饭卡，“你想吃什么，我请。”
“我要喝可乐！”女孩高高举起手，忽然喊了一句，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夏姝神色依旧平淡，只稍微抬了下眼皮，淡淡解释：“我学妹，妮妮。”
林一眼珠转动，直觉告诉他，这种时候该自己表现了，他刚想搭话，女孩却猛地瞪过来：“不许叫我那个名字，只准叫许诺儿！”
“许诺儿？”林一低声重复了一遍，总觉得这名字莫名耳熟，但架不住这姑娘杀气腾腾的眼神，只得乖乖点头。
“那可乐我去买？”
林一自觉主动揽下任务，心想这是个刷好感度的大好时机。
“我也去。”许诺儿忽然主动道。
林一觉得心跳像是踩了油门，一路猛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看向王明舟时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动人的柔情。
王明舟浑身一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捂住自己的沟子。
但林一完全不在意兄弟此刻内心的惶恐，他只觉得自己上大学认识王明舟简直是命中注定的好运气，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给王明舟送个锦旗，上书：近华大学第一月老。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帅气学长的模样，“走，带你去买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