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始污染
青铜色的雾气如游蛇般在墓室中缓缓流淌，每一缕都带着金属的腥甜味道。秦夜辰踏入第一墓室的瞬间，便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力量正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那是相柳神骸的气息——古老、威严，又带着某种诡异的诱惑力。
墓室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穹顶高达五丈，墙壁上雕刻着无数细密的蛇形纹路。这些纹路在青铜雾气的笼罩下时隐时现，仿佛真的蛇类在石壁中游走。最令人不安的是，当他们说话时，那些话语竟然在空气中短暂地具象化，化作铜绿色的符文在半空中闪烁片刻才消散。
“这种感觉...”秦夜辰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那里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流动。”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自己的话语在空中凝聚成了几个闪烁的符文，那些文字呈现出淡金色的光芒，显然是真话的表现。但随即，他感到左臂的酥麻感愈发强烈，仿佛有细小的金属丝线正在血管中穿行。
龙墨渊注意到了秦夜辰的异样，他的琉璃镜片倒映出青铜光芒：“你的手臂...”
秦夜辰撸起袖子，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左臂的皮肤下，细密如发丝的青铜色血管纹路正隐约可见，这些纹路沿着经络走向蔓延，在情绪波动时更加明显。那些线条带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如同活着的青铜丝线在皮下游走。
“神骸污染。”祝红叶轻声说道，龟甲在她手中微微震颤，“传说中接触神骸力量的必然后果。古籍记载，凡是靠近神骸者，都会受到神性力量的侵蚀。”
她的话语在空中形成了暗金色的符文，比秦夜辰的更加厚重，显然带着更深的真实性和知识含量。但那些符文中也夹杂着几丝铜绿色的光芒，透露出某种隐瞒或不确定。
“但这未必是坏事。”秦夜辰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变化，医者的理性让他保持着冷静，“《黄帝外经》中记载，适度的神骸污染能够增强施术者对神骸的感知能力。关键在于控制程度。”
就在此时，龙墨渊的青铜义肢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那声音与墓室中的某种频率产生了共鸣，墙壁上的机关开始微微转动，发出细密的齿轮咬合声。他能感受到，整座墓室就像一个巨大的精密仪器，而他的义肢正是其中的一个组件。
“我们的存在已经被这座墓记录下来了。”龙墨渊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模糊一些，避免在空中形成过于明显的符文，“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被某种力量监控着。”
果然，他刻意模糊的言语在空中只形成了淡淡的轮廓，几乎看不清具体的文字内容。这种技巧显然是搬山道人的传承，知道如何在危险的环境中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祝红叶咬破指尖，鲜血在手指上凝聚成朱砂般的红色。她开始在空中书写甲骨文，那些古老的文字带着血液的力量，能够短暂地突破言灵的迷雾。血书符咒是她们家族的秘传，专门用来对付各种幻象和迷惑术。
“看到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墙壁上的文字在重新排列组合。”
在血书符咒的作用下，墓室的真实面貌显露出来。原本看似静止的墙壁文字正在缓慢地移动和重组，形成新的规则和警告。那些甲骨文如活物般爬行，不断调整着墓室的规则系统。
秦夜辰透过血雾看到了更加惊人的景象。在墓室的中央，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实际上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巨大声带结构。那是相柳九首声带的投影，九根交织的金属丝线在空中缓缓蠕动，每一次震颤都会产生某种特殊的频率。
“这就是相柳的声带核心。”秦夜辰的声音中带着敬畏，“它不仅仅是器官，更像是某种活着的乐器。每一句话都会让它产生共鸣，而我们的污染程度就取决于这种共鸣的强度。”
龙墨渊的青铜义肢与声带投影产生了更强烈的互动，他能感受到古代铸造者留下的意志。那些制造这座神墓的工匠们，同样使用着青铜技艺，而他的义肢正是连接现在与过去的桥梁。
“我能听到...古老的工匠之音。”龙墨渊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他们在告诉我，这座墓室的真正用途不是镇压，而是筛选。”
血书符咒的效果开始减弱，墓室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但三人都已经看到了真相的一角——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的，都在观察着、学习着、评判着每一个入侵者。
秦夜辰感受到手中青铜刀传来的炙热感，那是穿针与相柳声带之间的共鸣在不断加深。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在进行解剖时，这种污染不仅不会妨碍他的技艺，反而会增强他对神骸结构的理解。
“我们需要适应这种变化。”他看着自己手臂上愈发明显的青铜纹路，“污染或许是获得力量的必经之路。关键是要保持理智，不要被神骸的意志所吞噬。”
祝红叶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自己血书符咒的威力在这种环境中得到了增强。第十日的血脉与言灵力量产生了微妙的互动，让她的破障能力更加敏锐。
“我们说话时要更加小心。”她提醒道，“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规则，每一个承诺都可能变成枷锁。”
正如她所说，墓室中的规则正在不断演化。他们的对话已经被相柳声带记录下来，成为了这座神墓规则系统的一部分。以后的入侵者将面临更加复杂和精密的考验。
龙墨渊开始尝试与墓室的机关系统建立更深层的联系。他的义肢散发出青铜特有的光芒，与墙壁中的齿轮和弹簧产生共鸣。在这种共鸣中，他能感受到古代工匠的智慧和技艺。
“这些机关...不仅仅是陷阱。”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它们更像是某种测试装置，在评估我们是否有资格接触更深层的秘密。”
秦夜辰细心观察着自己身体的变化。除了手臂上的青铜纹路，他还能感受到嗅觉和听觉的微妙改变。金属的气味变得更加清晰，而墓室中那些细微的机械声响也变得格外敏锐。这种变化让他对环境的感知能力大大增强。
“从医学角度来看。”他一边思考一边说道，“这种污染更像是某种适应性进化。神骸的力量在改造我们的身体，让我们能够承受更强大的神性能量。”
祝红叶的龟甲又一次震颤起来，黑色的黏液渗出得更多了。她能感受到，随着他们在墓室中停留时间的延长，所有人的污染程度都在缓慢增加。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获得力量必须付出的代价。
“卦象显示...”她仔细观察着龟甲上的裂纹变化，“我们正处在某种平衡的临界点。继续深入会带来更大的污染，但也会获得更强的力量。退缩则会前功尽弃。”
就在此时，墓室深处传来了相柳声带的低语声。那些声音重叠交织，形成了复杂的和音。三人都能听出，其中夹杂着他们刚才说过的话，但语调却变得诡异而扭曲。
“它在学习我们的语言模式。”秦夜辰意识到了危险，“相柳声带正在分析我们的话语习惯，寻找我们言语中的破绽和弱点。”
那些低语声愈发清晰，竟然开始模仿三人的声音。秦夜辰的冷静、龙墨渊的深沉、祝红叶的温柔，都被完美地复制出来，但其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恶意。
在这模仿声的笼罩下，墓室中的规则开始发生新的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