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廊外的开导

姜念瑶挂了电话，像是耗尽了力气般，肩膀几不可察地塌了一下，长长吁出一口气。她转过身，这才发现站在几步开外的沈淮序。

“沈淮序？”她有些惊讶，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试图驱散眉宇间残留的凝重，快步朝他走来，声音恢复了惯常的轻快，“定妆照拍完了？你怎么来了？饭……还合口味吗？”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落在他手上那个深蓝色的杯子上。

沈淮序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亮晶晶的眼神。那杯少糖的咖啡此刻握在手里，竟有些烫手。他强迫自己的声音冷硬下去，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我来给你说，饭以后别送了。”话一出口，走廊里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凝固了几，他说出来的话像他本人一样冷简直能冻死人了。

姜念瑶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冻住。她眨了眨眼，似乎没太明白：“啊？为什么？是……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她下意识地追问，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委屈。

“嗯。”沈淮序生硬地应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敢看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那个“嗯”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地面，砸的人生疼。

短暂的沉默后，姜念瑶却轻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拂过紧绷的弦，带着一种对他口是心非无奈。“沈淮序～”她歪着头看他，眼神重新亮起来，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你就口是心非吧！”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小的骄傲，还带着一点点生气的语调说“我做的饭，尝过的的人们哪个不说好吃？上至老人下至小孩都说好吃。就你，嘴硬第一名。”

沈淮序喉结滚动，盯着她锁骨下方晃动的透亮的玉：“太甜了，咖啡也是。“

“是吗？“姜念瑶踮脚将包里的战术笔记本拍在他胸口，这个战术手绘本的触感还带着点被放在包里面的一直带着的温热感，“那你上次比赛用的打野兰陵王的大招技能抓人时释放技能延迟0.2秒的失误，也是因为饭太甜？“她突然压低声音，淡淡的柑橘与薰衣草香水气息掠过他泛红的耳垂：“你的操作记录我都存档了，还有BP记录和阵容的分析，要不要看看你在去年挑杯的时候，某个天才选手在上路抓YS战队发育路伽罗时犹豫了2秒的画面？“

沈淮序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消防栓。金属外壳的凉意顺着脊椎蔓延，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姜念瑶弯腰捡起他掉落的战术笔记，内页夹层滑出张便签，稚嫩的字迹写着：“给永远耀眼的久然选手——来自你的头号粉丝“。

姜念瑶拿起这个便签把它放回了原处并塞给他：拿着吧！沈大天才。”姜念瑶不容他拒绝，但是却带着点玩笑的语气。

不等沈淮序说话，她的语气陡然认真起来，像切换了频道，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底深处。“沈淮序。”她清晰地叫他的名字，“像你这样的天才就应该属于赛场，不要放弃，努力总会有回报的”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些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却让他沉寂的心湖里泛起圈圈涟漪。

她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沉淀已久的信念灌注到接下来的话语中：“我其实呢一直相信一句话，”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坚定，“世界总爱对耀眼的星投来目光，聚光灯却忘了——星光本就应该按自己的轨迹闪耀。”她向前逼近一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你不必为迎合他人的刻度而调整节奏。那些不被理解的瞬间终将会为你破茧成蝶，形成最独特的纹路！”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坚定的语气，带着一种要穿透时空的力量感“你是久然选手，但你更是沈淮序。”

说完这一切，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或者是不想看到沈淮旭任何可能的反应，猛然地转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她犹豫一下并摆手说道，“赛场见，沈淮序。”朝着与拍摄地相反的方向走去。宽大的风衣随着她急促的步伐在身后晃动着，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沈淮序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黑色的硬壳本子，像握着一块刚从炉火中取出的烙铁。走廊尽头落地窗透进来的微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浓重的阴影。指尖下是本子精致封面的触感，带着一种无声的重量感。

拍摄地的喧嚣、走廊的寂静、姜念瑶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还有她最后决然转身的背影……这一切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又一团的迷雾。那句“难吃”还梗在喉咙口，带着一种自厌的苦涩，他甚至有点后悔说出那两个字。他烦躁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些一团又一团的东西统统甩出去，握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本子，转身大步走向拍摄地，只想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拍摄房间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声响。他把自己重重摔进角落那张沙发里，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却感觉不到丝毫放松。队友们还在拍摄区域，这里暂时成了他一个人的孤岛。他随手将那本厚厚的黑色的手绘本丢在面前的矮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闭上眼，想清空大脑，可她一闭上眼就是姜念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还有那句“破茧成蝶”却在黑暗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