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联邦余家
联邦治安局辉光城分部医疗中心的病房，弥漫着一种与铁皮巷出租屋截然不同的气息。
干净，明亮，空气中是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清新剂的味道，而非机油、汗臭和潮湿霉味。
阳光透过宽大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王悠终于能下床活动了。他小心地挪动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庭院里修剪整齐的绿化带和偶尔走过的、穿着制服的治安局人员。
左肩和胸口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生死搏杀，但体内经脉那种被邪魂力侵蚀的滞涩阴冷感，已在宋清竹的治疗和苏月曦那奇异月华之力的双重作用下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活力在缓慢滋生。
这几天，是他和苏月曦自福利院逃出以来，过得最“安稳”的日子。一日三餐准时送来，营养均衡，味道远比营养膏和廉价馅饼好得多。
床铺柔软舒适，不用担心半夜被冻醒。
苏月曦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一些，枯黄的头发似乎也多了点光泽，那双大眼睛里不再只有惶恐和怯懦，开始闪烁起属于孩童的好奇和轻松。
然而，这种“安稳”却让王悠有些坐立不安。
他太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来自联邦治安局这种庞然大物的“善意”。
宋清竹的关切，余辉队长的关照，这背后所图，多半是苏月曦那惊鸿一现、潜力惊人的月纹九心海棠。
一个顶级的、变异的治疗系魂师，其战略价值，足以让任何势力心动。
但无论如何，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
没有那台黑色机甲和那柄斩破邪魔的破魔刃武魂，他和苏月曦早已成为那邪魂师腹中之食。
这份情，必须当面谢过。
“哥哥！今天的肉粥好香！你快来吃呀！”苏月曦的声音带着雀跃，打断了王悠的思绪。
她正坐在小餐桌旁，捧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肉粥，小口小口地吹着气，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看着女孩那副满足又充满生机的模样，王悠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心酸。
这才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无忧无虑，有热饭暖衣。而不是在福利院挨饿受冻，在铁皮巷担惊受怕，甚至差点葬身邪魂师之手。
“哥哥？你怎么不吃？”苏月曦见王悠只是站在窗边，没有动，疑惑地歪着小脑袋。
“这就来。”王悠压下心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刚准备转身走向餐桌。
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联邦治安局军官制服，肩章上的银色星徽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面容刚毅，线条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人心。正是那晚驾驶黑色机甲、一刀断臂、最终斩杀邪魂师的队长——余辉。
只是，此刻他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罕见的、与那刚硬气质不太相符的…尴尬？他目光扫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和正准备开动的两个孩子，脚步顿在门口。
“看来…我似乎来得有些早了。”余辉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语气却透着一丝无奈。
他确实有点急，昨夜将关于这两个孩子的详细报告，尤其是苏月曦那前所未见的月纹九心海棠的数据，通过加密渠道紧急上传至家族掌控的最高级别情报数据库——“天枢”后，不到半小时，就收到了来自家族核心层的最高优先级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两人拉拢至联邦中央军团麾下，归入余家派系！
联邦军方四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利益集团和军方派系。余家，执掌中央军团，当代家主更是威震联邦的“神笔斗罗”余冠志！
其情报网络“天枢”，深入联邦各个角落，拥有最强大的信息搜集和分析能力。能让“天枢”如此重视，甚至下达“不惜代价”的指令，足以说明这两个孩子展现出的潜力，尤其是苏月曦的战略级治疗天赋，在家族高层眼中是何等分量！
余辉虽是余家旁系子弟，但能在这个年纪修炼到78级魂圣，执掌一方治安分局，能力与忠诚都毋庸置疑。
他深知家族指令的分量，更清楚这两个孩子未来可能达到的高度。
因此，天一亮他就赶了过来，甚至忽略了早餐时间。
“不早！不早！”王悠立刻反应过来，拉着还有些懵懂的苏月曦站起身。他强忍着身体的些许不适，对着门口的余辉，深深地、无比郑重地鞠了一躬。
苏月曦虽然不太明白，但也学着王悠的样子，笨拙地弯腰。
“多谢余叔叔救命之恩！”王悠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带着发自肺腑的感激。苏月曦也跟着小声道：“谢谢余叔叔救命…”
余辉看着眼前两个郑重其事的小家伙，心中那点因打扰用餐而产生的尴尬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上前一步，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按在王悠的肩膀上（避开了伤处），一股温和而浑厚的魂力悄然探入，瞬间便感知到王悠体内快速恢复的生机和那坚韧的经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起来吧，不用多礼。”余辉的声音温和了些许，“救人是我们联邦治安局职责所在。看到你们没事，就很好。”他的目光扫过苏月曦，停留了一瞬，那纯净无暇的眼神和身上隐隐散发的、尚未完全收敛的月华气息，让他更加确信家族判断的正确性。
他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王悠身上，那眼神变得锐利而直接，带着军人的雷厉风行，不再拐弯抹角。
“王悠，苏月曦。”余辉的声音沉稳，开门见山，“我代表联邦中央军团，联邦军方四大家族余家，正式向你们发出邀请。”
王悠的心猛地一跳！
果然来了！原著中央军团！余家！神笔斗罗余冠志的家族！这是联邦军方的顶级巨头之一！鹰派代表家族！
没想到这个小城中还能碰到联邦余家！
苏月曦则有些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不太明白这些名词的含义，只是下意识地抓紧了王悠的衣角。
余辉没有停顿，清晰地说道：“我们了解你们的情况。无依无靠，天赋却被埋没在底层挣扎。这不是你们该走的路，也不是联邦愿意看到的损失。”
“加入我们，你们将获得：”
“第一，安全与庇护。联邦中央军团会为你们提供最高级别的安全保障，任何势力，包括传灵塔在内，都无法再随意窥探或威胁你们。”
“第二，教育与资源。苏月曦将进入辉光城‘星启’魂师学院附属小学部接受最正统的魂师基础教育，那里有最好的老师，最完善的资源，帮助她挖掘和掌控武魂潜力。”余辉的目光转向苏月曦，带着鼓励。
“王悠，你展现出非凡的魂导天赋和战斗意志。你将进入‘星辉’魂导技术进修班，接受系统化的魂导知识学习和实践训练，由经验丰富的导师亲自指导。同时，根据你的能力，治安局下属的魂导科技研发部门会为你提供一份相匹配的工作，让你学以致用，接触更前沿的魂导技术，并获得相应的报酬。”
“第三，成长支持。你们修炼所需的所有相关资源，包括第一魂灵的购买费用，由我们承担。”余辉的目光变得格外郑重，“王悠，我知道你急于获得第一魂环。只要你身体恢复，魂力到达十级，随时可以开始准备，所需魂灵的费用，我来解决。”
条件一条条抛出，清晰、优厚、直指核心。安全、教育、资源、未来发展的平台…每一条都精准地戳中了王悠目前最大的困境和渴望。
尤其是第一魂灵的费用！这几乎是他短期内靠自己无法逾越的大山！
苏月曦听得似懂非懂，但她明白“上学”、“安全”、“有老师”这些词是好事情，大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她仰头看着王悠，小声问：“哥哥，我们…也可以去上学吗？”
王悠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原地，瘦小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显得有些单薄，但眼神却异常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邃。
他大脑在飞速运转。
加入军方大家族？这无疑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安全有保障，资源不用愁，能接受最好的教育，苏月曦的武魂潜力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开发，自己的魂导之路也将踏上快车道。不用再为房租和下一顿饭发愁，不用再冒着风险接黑市私活。
代价呢？
自由？或许会受限，需要遵守军方的纪律。未来？可能会被打上余家派系的烙印，卷入军方内部的纷争。
要知道原著余家可是鹰派代表，可是强烈支持对史莱克采取强硬措施！但这都是未来之事，有他出现这个世界应该会激荡起几朵浪花吧！
还有…这份“善意”背后的目的？他们看中的，终究是苏月曦的战略级治疗潜力和自己展现出的“价值”。
这更像是一场投资，而非纯粹的善举。
余辉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王悠。他欣赏这份远超年龄的冷静和审慎。
如果王悠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反而会觉得此子心性不够沉稳，难成大器。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王悠的目光扫过身边一脸懵懂却全然信赖地看着自己的苏月曦。
她应该拥有正常的生活，上学，交朋友，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是跟着自己在底层挣扎求生，时刻面临危险。
他又想到自己。
青萍剑的秘密，截天一线之志，没有资源和平台，仅靠自己在黑暗中摸索，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初露锋芒？更遑论去挑战那高踞神界的庞然阴影！
风险固然存在，但机遇同样巨大。前期发育，他需要这块跳板！需要这些资源！
权衡利弊，答案已然清晰。
王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迎上余辉锐利的审视，眼神中没有谄媚，没有狂喜，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坚定和平静。
“余叔叔，”王悠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感谢您和中央军团、余家的看重与厚待。我和月曦，愿意加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会努力，不负所望。”
这句话，既是承诺，也隐含着一丝底线——我们是来成长和报恩的，不是来当纯粹的提线木偶或炮灰的。
余辉眼中精光一闪！他听懂了王悠的潜台词。这份不卑不亢、懂得审时度势却又保有主见的心性，让他对王悠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好！”余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如同坚冰融化，“欢迎加入！从今往后，联邦中央军团，便是你们的后盾！”
他伸出手，这次是正式的握手。
王悠伸出自己小小的、还带着些许苍白的手，与那只宽厚有力、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一握！
这一握，仿佛跨越了阶层的鸿沟。
这一握，为两柄蒙尘的利剑，指明了通往更高舞台的道路。
这一握，也悄然改变了辉光城暗流下的格局。
苏月曦看着哥哥和余叔叔握手，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能感受到那份郑重的气氛，小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余辉松开手，看着眼前这一对经历磨难却终于迎来转机的孩子，心中豪气顿生。他仿佛看到了两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终将在这名为联邦的广袤水域，激起属于他们的、不容忽视的涟漪。
“好好休息，尽快养好身体。”余辉最后叮嘱道，“手续和后续安排，我会让人尽快办好。第一魂灵的事，等你准备好了，随时可告诉我。”
他转身离开病房，步伐沉稳有力。走廊尽头，一名副官早已等候。
“通知‘天枢’，目标代号‘青锋’、‘月华’（苏月曦新代号）已确认加入。启动‘雏鹰’计划最高级别资源倾斜预案。所有信息加密等级提升至‘绝影’级。”余辉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冽，“另外，加强对辉光城传灵塔分部的监控等级。我不希望再有‘意外’发生。”
“是！长官！”副官肃然领命。
病房内，王悠看着余辉离去的方向，缓缓收回目光。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外面繁华而陌生的辉光城。阳光洒在他身上，带着暖意。
前路依旧未知，或许荆棘密布。
但至少，手中已握有斩开荆棘的剑胚，身后亦有了可供栖息的营地。
截天之途，始于足下。
青萍之锋，终将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