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吞噬与回响
“吃了它？”楚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穿透风暴的嘶吼。燃烧的凰炎映照着她脸上瞬间凝固的惊愕。林薇更是浑身一颤，纯净的圣光竖琴都险些脱手，小脸煞白如纸。
凌锋没有回答。他的右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按在左臂那彻底损毁、布满蛛网裂痕的动力臂铠核心之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下，臂铠内部早已紊乱不堪、濒临崩溃的能量回路，在锈蚀之心疯狂沸腾的暗红意志刺激下，竟诡异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如同濒死心跳般的共鸣！那共鸣并非修复，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如同黑洞般的饥渴！一种不顾一切、要吞噬眼前混乱能量的本能！
锈蚀之心仿佛感受到了这赤裸裸的贪婪与威胁！那冰冷的疯狂意志爆发出更强烈的愤怒咆哮！核心处沸腾的暗红纹路如同狂舞的毒蛇，瞬间压过了幽蓝的光芒！凝聚的毁灭性能量不再锁定楚瑶和林薇，而是调转矛头，如同决堤的污血洪流，朝着近在咫尺的凌锋，当头轰下！死亡的暗红光芒瞬间淹没了凌锋的身影！
“凌锋哥——！！！”林薇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圣光竖琴的光芒不顾一切地暴涨，试图穿透那毁灭性的能量洪流！
楚瑶眼中火焰狂燃，重剑上的凰炎凝聚到极致，就要不顾一切地劈向那暗红核心！但距离太远！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暗红洪流即将彻底湮灭凌锋的刹那！
“呃啊啊啊——！！！”凌锋的嘶吼，不再是痛苦的哀嚎，而是充满了野兽般的、孤注一掷的疯狂！他不再压制左臂臂铠那诡异的共鸣饥渴！反而用尽残存的、被林薇圣光勉强维持的最后一丝精神力，如同引爆炸药的导火索，狠狠引爆了臂铠核心内那濒临崩溃的能量回路！
不是防御！不是对抗！而是——自毁性的吞噬！
动力臂铠那布满裂痕的核心，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向内塌陷！一股狂暴的、混乱的、带着金属碎片和电弧的幽蓝能量风暴，从破碎的臂铠核心中反向喷薄而出！但这股能量风暴并未向外扩散，而是在凌锋那疯狂的意志引导下，形成了一道扭曲的、深不见底的漩涡！这漩涡的中心，正对着轰击而下的暗红毁灭洪流！如同宇宙中最疯狂的黑洞，迎向了毁灭的恒星！暗红的毁灭洪流与幽蓝的吞噬漩涡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仿佛物质被彻底分解湮灭的诡异声响！暗红与幽蓝的能量疯狂地互相撕扯、吞噬、湮灭！在凌锋身前形成了一个恐怖的能量奇点！空间剧烈扭曲，光线被拉扯成诡异的螺旋！凌锋的身体处于这能量风暴的最中心，承受着无法想象的撕扯之力！他左臂的臂铠在恐怖的湮灭反应中寸寸碎裂、汽化！露出其下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的手臂！血条在5%的濒死线上疯狂跳动！
“啊——！！！”凌锋的惨叫已经不成人形！身体每一寸都在被撕裂！精神更是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烙铁反复穿刺！锈蚀之心的冰冷疯狂意志、臂铠自毁的狂暴能量、以及那湮灭奇点带来的空间撕裂感，三重折磨如同地狱的熔炉，要将他的灵魂彻底炼化！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毁灭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死死守护着凌锋意识核心最后一点清明。那是林薇的圣光！纯净的生命能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系在他的灵魂之上，抵抗着疯狂的侵蚀！
是楚瑶那一声“掌控它”的怒吼！如同惊雷在他混沌的意识中炸开，点燃了最后的不屈！更是他自己那被逼到绝境、被屈辱和愤怒淬炼了一年的，深入骨髓的执念——活下去！找到真相！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给——我——吞！！！”凌锋的灵魂在湮灭风暴中发出无声的咆哮！那守护最后清明的意志，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猛地刺入那互相湮灭的能量奇点核心！不是引导，不是控制，而是…掠夺！是吞噬！
仿佛某种平衡被彻底打破！又像是饥饿的黑洞终于撕开了恒星的防御！那互相湮灭的能量奇点猛地向内一缩！所有狂暴撕扯、湮灭的暗红与幽蓝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凌锋左臂断口处的恐怖吸力，疯狂地拉扯、吞噬进去！锈蚀之心核心处沸腾的暗红光芒，如同被抽干了血液般瞬间黯淡！那冰冷的疯狂意志发出一声充满惊愕和恐惧的尖啸！它拼命挣扎，想要收回力量，却如同陷入流沙的巨兽，被那股源自凌锋灵魂深处的、不顾一切的吞噬意志死死拖住！
“不——！！！”一个充满了无尽愤怒和贪婪的、非人的咆哮直接在凌锋意识深处炸响！那是深潜者首领意志的投影！它感受到了核心力量被强行剥离的剧痛。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幽蓝与暗红的能量洪流，被凌锋左臂断口处形成的、如同微型黑洞般的漩涡疯狂吞噬。那漩涡贪婪地旋转着，每旋转一圈，就有一大片能量被撕扯进去，融入凌锋残破的身体。他左臂的伤口在能量洪流的冲刷下，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再生！但再生的组织不再是血肉，而是覆盖上了一层冰冷的、闪烁着幽蓝与暗红交织光芒的金属角质层，如同新生的臂铠雏形。
他的血条在吞噬能量的滋养下，开始逆流而上！10%…20%…30%…气息以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一股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与新生交织的恐怖威压，从他身上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这…这是什么怪物？！”楚瑶瞳孔地震，握着重剑的手心全是冷汗！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一个人，在吞噬一件蕴含恐怖力量的核心物品？甚至…在吞噬深潜者首领的意志投影？！
林薇更是吓得小脸惨白，但手中的圣光竖琴却颤抖着弹奏出更加急促、更加纯净的乐章，试图安抚凌锋身上那越来越狂暴混乱的气息。
锈蚀之心表面的暗红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退。幽蓝的光芒重新占据主导，但不再柔和，而是透着一股被强行掠夺后的虚弱和某种诡异的臣服？它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弱，体积似乎也在缩小。
“深潜者首领的意志投影发出最后一声不甘到极致的咆哮，带着滔天的恨意和诅咒，如同潮水般从锈蚀之心中褪去！那冰冷的疯狂侵蚀感瞬间消失！
最后一缕暗红能量被凌锋左臂的吞噬漩涡扯入，整个锈蚀之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表面的光芒彻底内敛，体积缩小到只有拳头大小，静静地悬浮在凌锋面前，散发着一种虚弱而纯净的幽蓝光泽，再无一丝之前的疯狂与混乱。
吞噬…结束了。
凌锋左臂断口处的恐怖漩涡缓缓消失。新生的手臂覆盖着冰冷的、如同生物金属般的角质层，幽蓝与暗红的纹路在其下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散发出一种强大而危险的气息。他身上的伤口大多愈合，血条稳定在70%左右。但那股混乱狂暴的威压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更加内敛，如同沉睡的火山。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让楚瑶和林薇的心脏同时漏跳了一拍！
不是布满血丝的疯狂，也不是之前的冰冷锐利。那是一双如同宇宙深空般的眸子！左眼瞳孔深处，幽蓝色的数据流如同星云般缓缓旋转，冰冷、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推演和计算。右眼瞳孔深处，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凝固的岩浆，散发着毁灭、暴戾和一种……非人的漠然！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矛盾地统一着，带着一种刚刚从深渊爬回、尚未完全掌控自身力量的恐怖威压。
“凌锋哥…？”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试探着呼唤。
凌锋缓缓转动头颅，那双奇异的异色瞳落在林薇身上。那冰冷的数据流和毁灭的岩浆似乎波动了一下，一丝属于凌锋的、带着疲惫和一丝歉意的柔和，艰难地从那非人的漠然中挣扎出来。“薇…薇…”他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
林薇的眼泪瞬间涌出，圣光的光芒都带上了一丝喜悦的波动。
楚瑶紧握着重剑，眼神锐利如刀，警惕丝毫未减。她看着凌锋那只新生的、覆盖着生物金属角质层的左臂，又看向那块悬浮着的、缩小版但气息纯净的锈蚀之心。“你……感觉怎么样？”
凌锋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新生的左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握紧。覆盖着角质层的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极其微弱的、空间扭曲的涟漪。他能感觉到这只手臂内蕴藏的、远超之前动力臂铠的恐怖力量，也能感觉到那幽蓝与暗红能量在体内流淌、冲突、又达成微妙平衡的混乱感。更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深潜者首领那冰冷疯狂的意志碎片，如同跗骨之蛆，蛰伏在意识的最底层。
“力量…”他嘶哑地开口，异色瞳中数据流和岩浆纹路明灭不定，“还有……混乱。”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块悬浮的、缩小版的锈蚀之心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如同血脉相连般的奇异感应油然而生。他伸出左手，那覆盖着生物金属角质层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锈蚀之心冰冷的表面。
没有排斥，没有狂暴。缩小版的锈蚀之心如同温顺的宠物，幽蓝的光芒微微一亮，顺从地落入凌锋的掌心，随即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他那只新生的左手之中！在他的左手掌心，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由幽蓝与暗红交织而成的、如同钥匙孔般的奇异印记！
【获得：锈蚀之心（净化/认主状态）】
【状态：融合（左手印记）。效果：？？？（需探索）】
就在锈蚀之心融入凌锋左手的瞬间，整个齿轮墓场核心区域，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失去了锈蚀之心作为风暴之眼的镇压，周围狂暴的数据风暴如同失去了缰绳的野马，瞬间变得更加狂乱、暴戾。无数破碎的代码和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失控的剃刀，疯狂地切割着空间，巨大的金属立方体平台开始崩裂、解体！
“糟了！核心被取走！这里要塌了！”楚瑶脸色剧变，重剑上的凰炎瞬间护住周身！
“凌锋哥！快走！”林薇焦急地大喊，圣光护盾笼罩自身，却被狂暴的乱流冲击得摇摇欲坠！
凌锋猛地抬头！那双幽蓝与暗红交织的异色瞳中，数据流疯狂运转，瞬间捕捉到了风暴乱流中一条极其短暂、极其危险的缝隙！那是无数能量乱流对冲湮灭产生的、相对薄弱的瞬间通道！通向墓场更深处的黑暗！“这边！”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不再是嘶哑，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左手掌心那钥匙孔般的印记微微一亮，一道无形的能量波动扩散开来，竟让前方一小片狂暴的乱流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温顺！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猛地向前一划！
一道由幽蓝与暗红能量交织而成的、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竟然被他强行撕裂开来！裂缝对面，是无尽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走！”凌锋低吼一声，身影率先没入那道不稳定的空间裂缝。楚瑶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凰炎包裹全身，紧随其后冲入裂缝。林薇看着那如同择人而噬的黑暗裂缝，又看了看身后彻底崩塌的恐怖风暴，咬了咬牙，圣光护体，也闭眼冲了进去。三人身影消失的瞬间，那道不稳定的空间裂缝猛地向内塌缩、湮灭……
他们所在的巨大金属立方体平台彻底分崩离析！连同周围狂暴到极致的数据风暴一起，被无尽的黑暗乱流彻底吞噬。
齿轮枢纽，炎煌公会据点。
厚重的金属大门被猛地推开，残狼带着几名血狼帮的精英，气势汹汹地闯入，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墙壁屏幕上残留的、关于齿轮墓场能量剧烈波动的警报信息。“妈的！让他们跑了！”残狼一拳狠狠砸在金属墙壁上，留下一个凹痕。
就在这时！整个据点，不，是整个齿轮枢纽主城，所有的灯光、屏幕、全息投影，甚至玩家身上的装备光芒，都在同一瞬间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了一下，仿佛整个虚拟世界的“电源”被不稳定地波动了一下。
【警告：检测到不明空间扰动！源点：深层数据空间！】
【警告：底层协议出现未知错误代码！正在自检…】
刺耳的系统警报在所有在线玩家的视野中强制弹出，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无数人惊愕莫名。
据点内，残狼惊疑不定地看着恢复正常的屏幕。他身边，一个戴着全覆盖式数据头盔、气息阴冷的玩家（ID：深潜者-观测者）缓缓抬起头，头盔下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他伸出手，在空气中快速滑动，调出一幅幅只有他能看到的、由无数乱码和能量流构成的监控画面。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极其模糊、一闪而逝的瞬间——那是在齿轮墓场核心彻底湮灭前，被外围隐藏监控器捕捉到的最后一帧：一道由幽蓝与暗红交织而成的、正在闭合的空间裂缝。
“报告”观测者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目标夜枭已突破深层数据屏障。携带锈蚀之心进入旧日回响区域。能量特征发生不可控畸变。判定：威胁等级…提升至灭世级预案。”
残狼听不懂那些术语，但灭世级三个字让他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观测者没有理会残狼的惊恐，他的电子眼死死盯着画面中那道闭合的空间裂缝，仿佛要穿透那无尽的黑暗，看到裂缝之后的世界。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冰冷：
“启动最终狩猎协议。通知紫纹母体…目标已踏入坟场。”
“真正的猎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