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冷的楼顶风像刀子，割在沈博弈脸上，却麻木得毫无知觉。脚下，三十七层楼的高度让城市缩成了晃动的玩具模型，车流如同细小的发光爬虫，无声地蠕动。几个模糊的人影聚在楼下，远远地，似乎还能辨认出那块刺眼的白布上，用鲜红油漆涂抹的狰狞大字——「沈博弈还钱！」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涩直冲喉咙。完了，全完了。半生积蓄，加上从那些「朋友」手里借来的、许下重利承诺才拿到的高息借款，全都砸进了那个该死的虚拟币矿场。谁能想到，一夜之间，政策的风向标急转，矿场瞬间成了烫手山芋，挖出来的币价更是雪崩般一落千丈，连电费都抵不上。

债主们撕下了所有伪善的面具。堵门、泼漆、电话短信轰炸，甚至把他年迈父母在老家小区的单元门都泼满了刺目的红漆，威胁的言语恶毒得令人发指。银行账户早就被冻结，名下那辆开了几年的二手代步车也被强行拖走抵债。真正的家徒四壁，真正的走投无路。

「呵……」一声短促、干涩的苦笑被风撕碎。眼前只剩下这冰冷坚硬的水泥边缘。跳下去，只需要一步，所有的屈辱、恐惧、山一样的债务，就都结束了。他闭上眼，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开始危险地偏移。

【叮！】

一声清脆到近乎刺耳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死寂一片的脑海里炸响！

【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濒死状态）及巨大债务压力（破产边缘），符合『亏钱返利系统』紧急绑定条件！绑定中……1%……50%……100%！绑定成功！】

沈博弈猛地一个激灵，前倾的动作硬生生僵住，差点一头栽下去。他惊恐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幻听？临死前的精神错乱？

眼前没有任何光影变化，但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却清晰地在他意识深处流淌：

【宿主：沈博弈】

【状态：濒危/严重资不抵债】

【核心规则：宿主名下合法合规经营的企业，在结算周期内产生实际亏损（以权威第三方审计为准），系统将按亏损金额的十倍进行现金返现。返现资金绝对合法，来源无懈可击，直接注入宿主指定账户。】

【警告：禁止任何形式的故意破坏资产、放火、消极怠工、违法经营等恶意制造亏损行为。一经发现，系统将永久解除绑定并收回所有返现资金。】

【新手启动资金：100万元（已注入宿主尾号 1314银行卡）。】

【新手任务：请于 24小时内，合法注册一家企业实体，并产生第一笔经营成本支出（如租金、工资、采购等）。任务奖励：无。失败惩罚：系统解绑，收回启动资金。】

信息如同冰雹，密集地砸进沈博弈混乱的意识里。亏钱？返利？十倍？合法？启动资金一百万？

荒谬！这比虚拟币一夜归零还要荒谬一万倍！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颤抖着手摸向裤兜里那部屏幕碎裂的老旧手机。手指因为寒冷和激动而不听使唤，划了好几次才点亮屏幕。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通知，赫然躺在最顶端，发送时间就是几秒前！

「【XX银行】您尾号 1314账户于 06月 26日 10:15完成转入交易人民币 1，000，000.00，余额 1，000，021.37。」

七个零！鲜红的、刺眼的七个零！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不是幻觉！账户里真真切切地多了一百万！

一股滚烫的、名为「活命」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心中冰冷的绝望壁垒。他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双腿一软，「噗通」一声，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粗糙的水泥楼顶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分不清是后怕还是狂喜。

「系统……亏钱返利……十倍……」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光芒，「亏钱……老子这次要亏个大的！亏到你们系统破产！」

楼下，那个领头的光头壮汉还在挥舞着胳膊叫骂，唾沫星子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沈博弈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灰尘和城市尾气的空气从未如此「香甜」。他扶着边缘的水泥台，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目光锁定了那个最聒噪的光头。

他掏出手机，手指依旧有些抖，但动作异常坚定，直接点开了手机银行的转账界面。收款人姓名？管他是谁！他只知道楼下那个领头的，手机号曾无数次出现在催债短信的末尾。

输入号码，金额栏，他咬着牙，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按下了六个零：1000000！

转账说明栏，他用力戳着屏幕，打下一行字：「沈博弈，第一个月工资，顶格发放！」

指尖悬在「确认转账」的按钮上，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按下！

几乎是同时，楼下那光头壮汉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他疑惑地掏出自己那部镶着金边的、震天响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银行入账通知跳了出来。

光头壮汉那满是横肉的脸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外星飞船降落。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猛地抬头望向楼顶那个渺小的身影，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脸上的凶狠被一种极致的茫然和荒谬彻底取代。

【叮！新手任务完成！企业实体注册及首笔经营成本支出已确认！】

【温馨提示：请宿主尽快完成企业工商注册登记，完善合法经营手续。】

【系统资金注入规则：企业亏损金额十倍返现，将于每个自然月结束后，经第三方审计确认亏损无误后，自动注入宿主指定账户。】

冰冷的电子音在沈博弈脑中响起，却如同天籁。

他咧开嘴，对着楼下那个彻底石化的光头，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却无比真实的笑容。阳光刺破云层，落在他脸上，驱散了死亡的阴霾。

第一步，注册公司！名字？就叫「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简单粗暴，直抒胸臆！

工商注册大厅里，沈博弈像打了鸡血。核名、填表、交材料，动作快得带风。窗口后面那个戴着厚瓶底眼镜、一脸「你欠我钱」表情的工作人员，在看到注册资本一栏填着「100万元（实缴）」时，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总算多了点「这人看着像个正经傻子」的意味。

「经营范围？」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语气像在念悼词。

「餐饮！餐饮服务！中餐、西餐、快餐、小吃、酒水饮料……能写的都给我写上！」沈博弈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仿佛即将开疆拓土的帝王。他巴不得把所有赔钱的可能性都囊括进去。

工作人员撇撇嘴，在键盘上一阵噼里啪啦：「行了，回去等通知吧。」

走出大厅，沈博弈立刻掏出手机，点开本地最大的招聘网站后台。他之前注册过，账号密码都快忘了，此刻却成了他「亏钱大业」的神兵利器。

招聘职位：厨师（主厨级）

职位要求：

1.十年以上顶级酒店或米其林餐厅工作经验（需提供证明）；

2.精通八大菜系及法餐、意餐等西式料理（需现场考核）；

3.持有高级厨师证、营养师证等相关证书（硬性要求）；

4.对食材有极致追求，非顶级食材不用（需详细阐述理念）；

5.有独特烹饪哲学，能独立设计并执行高端菜单（需提供过往作品集）；

6.年薪：100万起（顶格！），六险二金全额顶格缴纳，提供市中心公寓住宿（三室两厅），年度带薪休假 30天起，节日福利、年终奖另算（上不封顶）！

7.特别说明：本餐厅定位高端，追求极致品质，成本控制非首要考虑因素。欢迎有梦想、有追求、不惧挑战的顶尖人才！

写完这一长串要求，沈博弈自己都乐了。这哪是招厨师？这分明是请个祖宗回来供着！年薪百万？还六险二金顶格？住市中心大公寓？年度休假一个月？这成本，光人力这一块，就奔着亏死去了！他仿佛已经看到红彤彤的亏损报表在向他招手。

帖子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提示音密集得像过年放的鞭炮。

「叮！您发布的职位有 1份新简历投递！」

「叮！您发布的职位有 5份新简历投递！」

「叮！您发布的职位有 23份新简历投递！」

「叮！……」

沈博弈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赶紧点开后台，瞬间被汹涌而来的简历海洋淹没了。头像五花八门，履历金光闪闪，一个个名头响得吓死人：某某酒店行政总厨、某某米其林餐厅前主厨、某某国际烹饪大赛金奖得主……

「疯了，都疯了！」沈博弈咋舌，心里却乐开了花。来吧来吧，都来应聘吧！他摩拳擦掌，准备好好「面试」一番，务必挑一个最能花钱、最能折腾的「大神」回来！

他正划拉着屏幕，一个名字和头像的组合跳入眼帘，让他手指顿住了。

简历照片上是个男人，大概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笔挺的白色厨师服，眼神……怎么说呢，带着一种看破红尘般的平静，甚至有点淡漠。背景似乎是某个厨房的角落，不锈钢台面擦得锃亮。

姓名：张富贵。

工作经历：

-1985-1990：国营红星机械厂食堂，帮厨

-1990-1995：春来小吃店，掌勺

-1995-2000：下岗待业

-2000-2024：城西「老张私房菜」，主厨（已闭店）

自我评价：家常菜还行。手脚麻利，不偷工减料。最近闲得慌。

期望薪资：面议（够吃饭就行）。

这份简历，在一堆镶着金边的履历中，朴素得像块路边的石头，还是被车碾过好几遍的那种。尤其是「下岗待业」和「已闭店」那几个字，简直是亏损的明证！再配上「张富贵」这朴实无华、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沈博弈眼睛瞬间亮了！

「就是你了！」他一拍大腿，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履历这么『辉煌』，名字这么『富贵』，闭店经验这么丰富！简直是天选亏钱打工人！」

他立刻忽略了其他那些闪闪发光的简历，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张富贵留下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低沉、带着点沙哑的男声，背景音有点嘈杂，像是在菜市场。

「张富贵师傅吗？您好您好！我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餐饮公司的沈博弈！看到您投的简历了，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来我们这儿面个试？待遇好说，绝对让您满意！」沈博弈语气热情洋溢，像见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意外：「……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餐饮公司？哦……行吧。下午有空。」

「太好了！地址我发您！下午两点，不见不散！」沈博弈挂断电话，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稳了！一个能把自家私房菜干倒闭的老师傅，年薪百万请过来，这亏损，板上钉钉！

下午两点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餐饮公司」那间租来的、空空荡荡、连张像样桌子都没有的临时办公室里，迎来了它的第一位重量级员工候选人。

张富贵推门进来时，沈博弈差点没认出来。照片上那平静淡漠的眼神，此刻在现实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沧桑？或者说，是经历了太多烟火气后沉淀下来的古井无波。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手里拎着个印着「XX粮油」字样的旧布袋，身形不算高大，但站得很稳当，像棵老松。

「张师傅？快请坐快请坐！」沈博弈热情地迎上去，指着房间里唯一一张塑料板凳——那是他从隔壁小卖部借来的。

张富贵点点头，没说什么，把布袋放在脚边，稳稳地坐下了，腰背挺直。

「张师傅，您的简历我看了，非常……呃，有特色！」沈博弈搓着手，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又充满期待，「我们公司呢，定位高端！追求的就是极致！不计成本！您看您这闭店经验……啊不，我是说您这丰富的从业经验，正是我们急需的！」

他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宏伟蓝图：「我们的目标，是做本市，不，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最顶尖、最不计成本的中餐厅！食材，必须是最顶级的！松露？要意大利阿尔巴白松露！鱼子酱？要里海鲟鱼的 Beluga！和牛？必须 A5级宫崎牛！空运！每天新鲜空运！」

沈博弈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张富贵的表情。只见这位张师傅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听到那些天价食材的名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沈博弈在说「今天白菜一块五一斤」。

「至于厨艺风格，我们追求的是……创新！颠覆！怎么复杂怎么来，怎么耗时怎么来！摆盘必须充满艺术感，最好让人看了舍不得吃！成本？那都不是事儿！」沈博弈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您放心，年薪一百万，只是起步！六险二金顶格！市中心大公寓，拎包入住！带薪休假，三十天起步！怎么样，张师傅，有没有信心，跟着我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富贵，等待着他被这天价待遇砸晕的反应，或者至少也该露出点「这老板怕不是个傻子」的表情。

张富贵沉默着，从旧布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一个搪瓷缸子，拧开盖子，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里面深褐色的茶水。然后，他抬起眼皮，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沈博弈，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老板，你说的那些东西，贵是贵，但做出来，未必好吃。」

沈博弈脸上的笑容一僵。啥？未必好吃？要的就是未必好吃啊！好吃还怎么亏钱？

「还有，」张富贵放下搪瓷缸，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刚才说的那些做法，花里胡哨，折腾人，也折腾食材。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讲究的是火候、是入味、是食材本真。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没意思。」

沈博弈彻底懵了。这跟他预想的剧本不一样啊！这位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难道是来砸场子的？

「那……张师傅您的意思是？」沈博弈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开始打鼓。这尊「亏损大神」不会要飞走吧？

张富贵拿起脚边的旧布袋，站起身：「老板，你这路子，跟我做不来。我只会点家常菜，用点应季的、新鲜的东西，老老实实做好，让人吃饱，吃舒服。你说的那些，太『高端』，我伺候不了。打扰了。」说完，他拎起布袋，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博弈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门，「张师傅！留步！留步啊！」他脑子里飞速旋转，年薪百万的亏损计划眼看要泡汤，这绝对不行！

「张师傅！您误会了！」沈博弈急中生智，脸上堆起十二万分的诚恳，「我刚才说的，那是……那是我们餐厅未来的终极目标！是远景规划！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嘛！我们初期，当然是要脚踏实地，从……从家常菜做起！对，就是家常菜！」

他死死拉住张富贵的胳膊，生怕这尊「财神爷」跑了：「您看，您经验这么丰富，闭……闭店……啊不是，是独立经营过自己的私房菜馆，这多宝贵的经验啊！我们公司初创，正需要您这样的定海神针！家常菜好！家常菜才是根本！就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最……最朴实的味道！咱们就主打一个『返璞归真』！」

张富贵被他拉着，脚步停下，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返璞归真？」

「对对对！返璞归真！」沈博弈点头如捣蒜，「就是要这个感觉！平平淡淡才是真！那些花里胡哨的，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就请您来掌勺！就用最普通的菜！什么贵用什么，那都是歪门邪道！咱们就用菜市场里最便宜、最应季的！主打一个实惠！亲民！」

他生怕张富贵不信，拍着胸脯保证：「工资待遇不变！一百万！六险二金！大公寓！休假三十天！张师傅，您就帮帮我，给咱们这个新餐厅，定个调子！咱们一起，做点『实在』的！」

张富贵看着沈博弈那急切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又看了看这间家徒四壁的「公司」，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评估眼前这个年轻老板的精神状态。沉默了几秒钟，他叹了口气，重新把旧布袋放下。

「行吧。」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不过老板，有句话我得说前头。我这人，做菜认死理。食材，得新鲜，得对季节。手艺，得扎实，不能糊弄。你让我用烂菜叶子、死鱼虾，或者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添加剂，那我干不了。」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沈博弈大喜过望，心里乐开了花。新鲜？应季？那成本能高到哪里去？总比空运松露便宜吧！至于手艺扎实？越扎实越好啊！把普通食材做出花来？那才见鬼了呢！他要的就是「朴实无华」，最好难以下咽！

「张师傅您放心！品质是生命线！咱们就用最新鲜的……便宜菜！您掌勺，您说了算！」沈博弈紧紧握住张富贵的手，用力摇晃着，脸上笑开了花，「欢迎加入『搏一搏』大家庭！咱们一起，亏……啊不，一起奋斗！」

张富贵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看沈博弈那过于灿烂的笑容，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博弈的动作快得像一阵旋风。

「搏一搏」餐厅的选址堪称神来之笔——市中心边缘一条被遗忘的老街，名叫「榆钱巷」。巷子窄得只能容一辆三轮车通过，两旁的建筑大多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红砖老楼，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的砖块。巷口常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老式公厕和陈年油烟的味道。附近最大的「人流集散地」，是一个清晨五点开市、八点就基本散得差不多的露天早市。

沈博弈一眼就相中了这里！他租下了巷子深处一个带小院子的独栋二层小楼，以前是个倒闭多年的小印刷厂，墙壁被油墨浸染得黑一块灰一块，窗户玻璃没几块完整的。月租金？便宜得令人发指！沈博弈大手一挥，直接预付了三年！房东老太太看着他的眼神，活像看一个脑子被门夹了的冤大头。

装修？必须「极简」！不，是「原始」！沈博弈亲自操刀设计理念：保留「工业废墟风」！那被油墨污染的墙壁？不准刷！那是历史的印记！破窗户？换几块玻璃意思意思就行，破的更有味道！地面坑洼不平的水泥地？铺什么地板？原汁原味才够格调！桌椅板凳？去旧货市场淘最破的！要的就是那种随时会散架的「复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