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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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点暗红光芒的“注视”并非虚无缥缈,它像一根淬了寒冰的毒针,精准地刺入陈晚的意识深处。她感觉自己的头颅被无形的冰钳死死夹住,灵魂仿佛正被那深渊之眼一寸寸地剥开、审视。体内那丝微弱暖流在血金邪光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极地风暴中的烛火,摇曳欲熄,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伴随着更深沉的撕裂剧痛,从骨髓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在死寂的抢救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野中冰花般的黑色斑点疯狂蔓延,几乎要吞噬掉那唯一的光源——徽记上妖异的血金光芒。

“嗬…嗬……”医生蜷缩在地上的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发出破风箱般急促的抽气声。他不再只是抽搐,而是开始了更骇人的变化。被徽记标记的那根手指,那点灰白的冻伤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加深!灰白的色泽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爬过指节,吞噬手背,所过之处皮肤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和弹性,变得如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冰晶,皮下组织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青灰色。他那只手,正以违反生理的速度僵化、结晶!骨节在皮肤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成冰渣。他剩下的那只相对完好的手,五指深深抠进冰冷的地砖缝隙,指甲在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下瞬间崩裂翻卷,暗红的血珠刚渗出就被极寒冻结,凝固在指尖,像一颗颗诡异的红宝石。

“鬼!鬼啊——!”保安终于彻底崩溃了。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却不是冲向危险,而是像一头受惊的蛮牛,不顾一切地撞向紧闭的抢救室大门!沉重的身体狠狠砸在金属门板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震得门框簌簌落下灰尘。他疯狂地扭动着门把手,那金属把手在他失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纹丝不动——不知何时,那无形的寒潮似乎连门锁都冻结了。绝望的嘶吼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不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纯粹的、被恐惧碾碎的哀嚎。他徒劳地用肩膀、用脚、用整个身体去撞击那扇隔绝了生路的门,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骼与金属沉闷的碰撞声,在黑暗中回荡,更添几分末日般的绝望。

护士的呜咽在保安的撞门声中变成了断续的、压抑的抽泣,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似乎想阻止自己发出任何可能吸引那“注视”的声音。她剧烈颤抖的身体在冰冷的墙壁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黑暗中,她只能看到医生那正在结晶的手在血金光芒下反射出的诡异光泽,以及担架上那如同活物心脏般搏动的徽记,每一次光芒的流转都让她心脏骤停。

陈晚的抵抗在内外夹击下濒临极限。那深渊之眼的“注视”越来越沉重,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压垮、碾碎。体内那丝暖流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每一次艰难的搏动都让她全身痉挛。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冻结、意识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

徽记中心那点深邃的暗红光芒,陡然**炽盛**!

那光芒并非单纯的光亮,更像是一颗骤然沸腾的熔岩核心,从徽记中心的绝对黑暗中猛烈喷薄!它不是扩散,而是**炸裂**!刹那间,血与金交织的邪光被这股新生的暗红彻底吞噬、点燃,整个徽记如同被地狱之火从内部焚烧的烙印,爆发出难以直视的、纯粹恶意的猩红!这光芒不再是笼罩一小片区域,而是如同实质的血潮,蛮横地冲刷过抢救室的每一个角落,将墙壁、器械、天花板,乃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染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不断脉动的暗红!

陈晚首当其冲!那炽盛的暗红光芒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球,穿透颅骨,直刺灵魂深处!体内那丝微弱的暖流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这狂暴的恶意洪流彻底**碾碎**!仿佛最后一丝生命之火被无情掐灭,剧痛瞬间升级为毁灭性的冲击,从心口炸开,席卷全身每一根神经末梢。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投入炼钢炉的瓷器,由内而外发出无声的、濒临极限的**哀鸣**!视野中的黑色冰花疯狂滋长、蔓延、融合,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只余下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这黑暗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她自身意识被那恐怖红光烧灼出的空洞!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只剩下灵魂在被那暗红光芒反复炙烤、撕裂的极致痛楚。

“呃啊啊——嘎!”地上抽搐的医生猛地发出一声非人的、扭曲变调的惨叫。那暗红光芒照射下,他那只被灰白印记侵蚀、正在结晶的手臂,骤然加速了异变!结晶的色泽从灰白转向一种不祥的、带着金属反光的暗银,如同液态水银瞬间凝固!结晶的边界如同活物的藤蔓,贪婪地沿着手臂向上攀爬,吞噬着手肘,所过之处,皮肤、肌肉、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变得干瘪、硬化,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噼啪”声,如同冰层下细微的爆裂。他那尚存的另一只手,抠抓地砖的动作瞬间停滞,五指僵直地张开,指甲缝里冻结的血珠在红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如同凝固血钻般的光泽。他喉咙里的咯咯声变成了如同碎冰摩擦的刺耳噪音,整个上半身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向上弓起,脊椎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吧”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体内爆发的寒冰之力撑断!

“砰!哐啷——!”保安的疯狂撞门声在红光爆发的瞬间达到了顶点,却又在下一秒诡异地中断!并非他停止,而是那扇厚重的金属门连同门框,在他又一次倾尽全力的撞击下,竟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玻璃被极寒冻裂的**脆响**!门板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不断增生的暗银色冰晶,冰层内部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保安魁梧的身躯如同撞在了一块万载玄冰上,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踉跄着向后跌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他脸上因用力而涨红的血色瞬间褪去,被一种死灰般的僵白取代,嘴唇乌紫,那双被恐惧彻底吞噬的眼睛死死盯着门上诡异蔓延的冰层,瞳孔放大到极致,映照着满室妖异的暗红,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喘息。

角落里,护士的抽泣声彻底消失了。她死死捂住嘴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软软地搭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彻底瘫软,头歪向一侧,目光空洞地投向天花板方向,瞳孔涣散,对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再无反应。唯有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里,无声地、缓慢地溢出一缕带着冰晶的白雾,在暗红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和死寂。

整个抢救室,陷入了彻底的、令人绝望的**死寂**。唯有那徽记上不断脉动、炽盛的暗红光芒,如同地狱熔炉的心脏在强有力地搏动,每一次光芒的涨缩,都伴随着无声的、冻结灵魂的恶意浪潮,冲刷着这片被死亡和恐惧彻底统治的空间。那光芒的中心,深邃的黑暗漩涡仿佛彻底消失,只剩下这颗燃烧的、冰冷的、带着毁灭性好奇的暗红“独眼”,冰冷地“注视”着在它光芒下崩溃的一切生灵,如同神明俯瞰着它刚刚完成的、微不足道的毁灭实验。

陈晚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撕裂的剧痛中沉浮,仿佛坠入永冻的冰洋深处。那丝被彻底碾碎的暖流并非完全消失,它化作了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冰屑,带着生命最后的热度,被那狂暴的暗红恶意裹挟着,在她冻僵的血管里逆流、冲撞。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冰锥在脆弱的玻璃管道内壁刮擦,带来新的、更深邃的痛楚。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具即将在极致冰寒与恶意辐射中彻底崩解、化作齑粉的空壳。

爷爷胸口那脉动的暗红独眼,似乎对这片它亲手制造的绝望死寂感到一丝……无趣。那炽盛到令人灵魂灼痛的光芒,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摇曳**了一下。就是这一下!

如同投入绝对零度冰湖的一颗石子,虽然微小,却打破了那凝固的、令人窒息的平衡。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直接在每个人颅内响起的碎裂声,从爷爷青灰色的、覆盖着薄霜的胸膛下传来。

不是徽记。是**骨头**。

担架边缘,爷爷那只松弛垂落的手,那根之前被陈晚紧握过、尚存一丝余温的无名指,极其突兀地、违反生理规律地向上**弹动**了一下。覆盖其上的霜晶簌簌掉落,露出下面青灰中透着死黑的皮肤。紧接着,整只枯槁的手掌如同被无形的线提起,五指猛地向内**蜷缩**,指关节发出干涩僵硬的摩擦声,死死地抠住了担架冰冷的金属边缘!那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机械的僵硬,以及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专注**——仿佛一个沉睡的提线木偶,被某个冰冷的意志骤然牵动了第一根丝线。

这微小的动作,在绝对死寂和妖异红光笼罩的抢救室里,不啻于一道惊雷!

瘫软在地的护士,涣散的瞳孔似乎被这细微的动静牵引,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空洞的视线落在那只诡异蜷缩的手上。她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如同气泡破碎般的“咯咯”声,身体却依旧瘫软如泥,连最本能的恐惧反应都被冻结剥夺。

撞在墙边、几乎僵死的保安,死灰般的眼珠也猛地颤动了一下。他喉咙里“嗬嗬”的漏气声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绝望的、被扼住咽喉般的窒息感。他目睹了那只手的动作,那绝非活人,甚至绝非正常尸体的痉挛!比徽记更直接、更具体的恐怖,如同一只冰冷的爪子攥住了他仅存的一点意识。

正在结晶的医生,身体弓起的怪异姿势猛地一僵。他那已经覆盖到上臂、闪烁着暗银光泽的结晶层下,未被侵蚀的肩膀肌肉似乎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无声的抽搐。他那被冻结成“血钻”的指甲,在红光下反射出更加刺眼的不祥光泽,仿佛在回应着那只手的异动。

而离得最近的陈晚,那如同被亿万烧红钢针贯穿、被冰洋吞噬的意识,被这声骨头摩擦的“咔嚓”和那只手的蜷缩动作,硬生生地**刺穿**了!

一股全新的、比之前血脉撕裂更尖锐、更纯粹的**惊怖**,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濒临破碎的意识核心!这惊怖并非源于徽记的恶意注视,而是来自那只手——来自她血脉相连的爷爷!

那只手……那只手在动!它不再是她记忆中宽厚温暖的手掌,而是一件被某种冰冷意志操控的、散发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工具!爷爷松弛的脸颊在暗红光芒下似乎也微微抽动了一下,覆盖着霜翳的眼皮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蠕动**。

徽记中心的暗红独眼,那摇曳的光芒稳定下来,重新恢复了那种漠然的、毁灭性的“注视”。但这一次,那目光似乎穿透了陈晚的身体,更加“专注”地落在了爷爷的尸体上,那脉动的光芒,仿佛带着一种……**期待**?

抢救室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唯一的“活物”,似乎只剩下那只死死抠住担架边缘、微微颤抖着的、属于“爷爷”的手。死亡的阴影,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新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形态。

**那只手,那只枯槁、青灰、覆盖着死黑斑块的手,五根僵直蜷缩的手指,如同生锈的铁钩,骤然加大了力量!担架边缘冰冷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呻吟,薄薄的钢片在他指尖的巨力下竟被生生捏得向内凹陷、变形!覆盖其上的薄霜在摩擦中簌簌剥落,露出金属表面被指甲划出的、深可见骨的狰狞刮痕!**

**爷爷胸口那脉动的暗红独眼,光芒随之剧烈地一涨!仿佛被这粗暴的抓握动作所取悦,那燃烧的、冰冷的恶意浪潮再次汹涌而出,冲刷过每一个角落。墙壁上凝结的暗红冰晶仿佛获得了生命,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噼啪”生长声,迅速增厚、蔓延,将冰冷的触感更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紧贴墙壁的幸存者身上。**

**角落里的护士,喉咙里那串无意义的气泡破碎声猛地拔高,变成了短促、尖锐的呜咽,随即又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戛然而止。她涣散的瞳孔死死锁定在那只嵌入金属的手上,身体如同被电击般剧烈地弹动了一下,随即又彻底瘫软下去,只有嘴角溢出的那缕带着冰晶的白雾,变得愈发浓稠、急促。**

**靠在墙边的保安,喉咙里的“嗬嗬”声彻底断绝了。他死灰般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白死死盯着那只非人的手。那比撞不开的冰封铁门更直观的恐怖,彻底碾碎了他仅存的意识。一股带着骚臭味的温热水流,无声地浸透了他裤裆,又在极寒中瞬间冻结,在他身下形成一小片肮脏的冰渍。**

**正在结晶的医生,弓起的身体猛地一震!未被暗银结晶完全覆盖的颈部和下颚肌肉,如同被电击般剧烈地痉挛、扭曲。他那张被痛苦和恐惧冻结的脸上,嘴角以一种极其怪异的、非自主的方式向上拉扯,形成一种介于狂笑与剧痛之间的骇人表情。喉咙深处发出的不再是碎冰摩擦声,而是低沉、浑浊、如同野兽濒死前从胸腔挤压出的“咕噜”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突破那层正在结晶的皮囊,发出自己的声音。**

**陈晚!**

**那只手抓握金属的刺耳声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之上!比邪徽的注视更冰冷、比血脉撕裂更尖锐的惊怖,如同淬毒的冰凌,精准地刺穿了她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屏障!**

**“爷……爷……”**

**一个破碎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她同样被冻结、被撕裂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这不再是呼唤,而是绝望的确认,是对眼前这具被亵渎、被操控的躯壳,与记忆中至亲之人彻底割裂的惨烈宣告!**

**就在这声破碎呼唤响起的刹那——**

**担架上,爷爷覆盖着霜翳的眼皮,猛地向上掀开!**